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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还在下,路上已经看不到行人了。
街边的商铺也都早早关门,这使得冷清的街道更显萧条。
南柯抱着体温渐冷的南茵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风雪中,离他不过几百米远的医院,在此刻却仿佛隔着天堑一般难以到达。
“茵茵,能够听到爸爸说话吗?”他尝试着和茵茵沟通,可是茵茵此时紧闭着双眼,皱着眉头,睫毛一颤一颤的,整张脸都快变成了青紫色。
“爸……爸……”茵茵艰难的开口,声音微不可闻,还没等传达到南柯耳中,糯糯的爸爸两字,便被冲散在了风雪中。
“茵茵!”南柯心里急得要死,他将身上穿着的保暖长风衣紧紧裹在茵茵身上,期待能够让茵茵的体温回升,可是天上飘飞的雪花,冰冷的寒风,仿佛都在嘲笑着他的自不量力。
感受着怀中小人儿生命的流逝,南柯心一横,加快了步伐,他不管自己的脚是不是已经被灌进来的风雪冻僵,也不管自己的脸被如刀子般的寒风吹出几道紫青的血痕,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赶紧送茵茵到医院。
可是,心越急躁,他对周围环境的注意力就越低。他向前跑出没几步,不小心踩在了一块被风雪埋葬的冰面上,猛的一个趔趄,眼看就要摔倒,眼看茵茵就要脱手而出。他情急之下,利用另一只即将落在冰面上的脚,借力再次打滑,将自己的身体生生改变了摔倒的方向。
他抱紧茵茵,整个人狠狠的背靠地面摔在地上。脑袋与冰冷的水泥路面接触时,意识出现了瞬间的恍惚,差一点就松开了怀抱茵茵的双手。
他猛的一咬舌尖,片刻的疼痛让他意识迅速回归。双手恢复力量,再次抓在风衣的两角。而这时,他的头像皮球一般弹起,再次落在了水泥路面上。
二次撞击没有给南柯带来更大的伤害,他只觉脑子再次震荡一次,便很快醒转过来。他小心翼翼地掀开风衣的一角,偷看茵茵一眼,发现她没有摔伤的痕迹后,才欣慰一笑,准备爬起身来,再次朝着医院进发。
可是不动还好,这一动,他浑身上下的骨头都在叫喊着。尤其是两只脚的脚踝,刚刚不经意滑的那一下,试图反转身体时用力不对,他的右脚脚踝仿佛扭折了一般,只是稍稍动了一下,他疼的冷汗都要流出来了。
要知道接连几天的降雪,周遭环境的温度,早已降到了北方之最。不说零下三十摄氏度那么夸张,但是零下十几摄氏度还是有的。
这样的环境下,疼到汗腺分泌汗水出来,足以想象南柯此时的痛楚到了何等剧烈的程度。
如果不是他还抱着要送女儿到医院的执念,现在都有可能疼晕过去。
“爸……爸……”
小家伙的声音还是断断续续的,靠的近了,偶尔南柯也能够听到她在喊爸爸。他隔着风衣轻轻抚摸茵茵的后背,示意他还在她的身边。
“茵茵先不要急着睡,爸爸回去给你煮元宵,我知道你喜欢吃巧克力,我回去给你做巧克力味道的元宵,先不要睡觉啊……”
虽然不知道茵茵能不能够听到,南柯还在用那种令人如沐春风般的声音,轻声呼唤着她。她虽然闭上了眼睛,但是身体还有反应,如果睡着了的话,在这寒夜里,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见茵茵没有反应,南柯无声的叹了一口气。他一只手撑着路面,艰难的靠一只脚为支撑,半蹲着站了起来。
随手拭去额头流下的汗水,揉揉眼睛,被汗水模糊的视线再次恢复清明。
他看着不足三百米远的长街尽头,那里是一个十字路口,医院就在十字路口的拐角不远处。从他这个角度,哪怕被风雪遮挡了不少视线,他还能够看到那栋高耸的七层白色医院大楼,还有如灯塔一般闪耀的几个红色大字。
风成丶弔一人民失完
南柯对此见怪不怪,毕竟他这些天没少来这医院。因为没有特意维修招牌灯,所以它在夜间亮着的字显的有些奇怪。
全名其实应该是:凤城市第二人民医院。
“茵茵,再忍耐一下,只要一小下就好。爸爸,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南柯一只手抱着南茵,另一只手还撑在雪里,他能够感受到丝丝冷意如跗骨之蛆一般钻进他的手中,沿着他的血管向全身蔓延。
他有些不敢站起来,他从小体质就不怎么好,更是有着贫血的老毛病。只要长时间蹲着,瞬间起身的时候,总会眼前一黑,大脑短时间缺氧从而站不稳。
以他现在的状态,他怀疑自己起身的同时,会再次向后栽倒。那样的话,他可能就没有下一次再站起来的机会了。
深深地长吸一口气,南柯缓缓绷直还算完好的左腿,强忍着疼痛,借助右膝盖支地做了一个缓冲,慢慢站了起来。
也许是起立给了足够的准备和缓冲,也许是脚踝扭伤的疼痛太过剧烈,总之他短暂缺氧的症状没有出现,可以说是有惊无险。
他再次掀开风衣一角看向皱眉发抖的小家伙,心里长出一口气,正要将风衣角放下盖好她时,她的眉头竟然舒展开了!
她一脸的祥和,再无前几次偷看时的痛苦和纠结,再无那细如蚊鸣的轻声低吟。仿佛前一刻她还在地狱人世间受苦,下一刻便被接引者带离,去往了天堂神界。
“茵茵!”这一次,南柯没再细声柔语,他睚眦欲裂,几欲发狂!他仰天怒吼,两手摇晃着裹在风衣里如一颗蚕茧的南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