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儒生与白小七正说着话,忽然神色一冷,嘴唇仍是微微嗡动,却不再发出任何声响。
白小七刚要发问,就见那老儒生轻轻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而后白小七的耳边又响起那老儒生的声音:“你这府里有没有什么我不认识的高人?”
“高人?”白小七听老儒生说话的声音奇怪,先是一愣,随即明白那老儒生是在用逼音成线的法门与他交流。白小七的内功虽有造诣,却还不会这等法门,只好摇了摇头。
就在白小七的脑袋刚刚往右轻转的时候,老儒生就忽然化作一只苍鹰似的,整个人向后倒飞出去。白小七还没反应过来,老儒生就已经撞破了身后屋子的房门,随即听见“砰砰”两声,已是与人拳脚相接。
直到此时,白小七才惊觉自己家里竟然混进了奸细,急忙跟了过去。来到那间屋前,打斗声却已经停止,只见那老儒生略显得意的站在屋中,将一个黑衣男子的双腕反剪在身后,以右手抓着。
那黑衣男子自然不是别人,正是准备刺杀白小七的剑北归。其实凭他隐匿气息的本领,就连那老儒生,也没这么容易察觉到他的踪迹。但好巧不巧,老儒生与白小七说话的时候,剑北归一直以“顺风耳”的法门仔细听着,得知那老儒生准备刺杀阴帅,剑北归不由得流露出一丝杀意。
这份杀意虽然转瞬即逝,但也足够被老儒生察觉到了,老儒生的武功本就远远高过剑北归,有心算无心之下,剑北归竟然连剑都来不及拔出,就被老儒生一举成擒。
剑北归被擒之后,虽然还一个字都没说,但白小七与老儒生看他的衣服,就已经猜出了剑北归的来历。
老儒生捏着剑北归的双腕,往白小七身前一送道:“白小七,此人是冲着你来的,理当由你决定如何处理。”
白小七如今早不是那懵懂少年,听老儒生这么一说,就知道师父一定在测试自己,故作叹息道:“唉,这位兄台,请你回去告诉阴帅,我与他无冤无仇,实无敌对之意。有道是冤家宜解不宜结,他对我再三出手,我却从没想过报复,并不是因为我怕他,只是不想多伤人命罢了。”
这番话是他有意而说,旁人听来,倒真有一番悲天悯人的姿态,好像每杀伤一条人命,对他来说都是莫大的罪过一样。
剑北归闻言微微发愣,又道:“哼,你当我不知道么,在楚唐国时,旁人都叫你‘不义秀士’,杀的人可着实不少!”
“这……”白小七略微停顿,随即面不改色道:“我是杀过许多人,那时我学艺方成,只道江湖上弱肉强食,人人都是如此,所以我也该这么做。但后来经历了许多事情,我已经明白,许多时候武力非但不能解决问题,反而会更加使矛盾激化。说到底,我和阴帅的矛盾,其实全是因为阴帅而起,只要他愿意不再找我的麻烦,我当然也没必要杀你。”
剑北归听白小七这么说,竟是真心实意的要放自己回去,反而有些不知所措,道:“你……就算你这么说,我回去之后,最多将你的话带到,至于师尊愿不愿意就此罢手,我是没法给你保证的。”
白小七料定老儒生没有伤人之意,心道还不如卖个人情,哪怕让对方承他个情也是好的,转头向老儒生道:“有道是‘两军相争不斩来使’,这位兄台虽然混进了我的府邸,但这些天里也没做过什么对我不利的事情,就饶他去吧。”
老儒生对白小七的反应自是十分的满意,点点头道:“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绕他一命!”说着,将剑北归的双手松开,而松手的时候,老儒生为防剑北归对白小七突然发难,还特意将他拉得离远了一些。
剑北归揉了揉手腕,摸到双腕上都被那老儒生给捏出了数道手印,不由暗暗心惊,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不是他的对手。而剑北归推己及人,心说就连阴帅也不可能这样轻易的擒住自己,便知道这老儒生的武功还在自己的师尊之上,若他真有心对阴帅不利,阴帅的处境恐怕堪忧。
想来想去,剑北归都觉得今日之事一定要及早告诉给阴帅知晓,既然白小七放他回去,他当然不会拒绝。
白小七看见剑北归神色不定,知道他没安好心,恨不得立刻一剑刺死了他,好削去阴帅的一条臂膀。但考虑到师父在此,他若这么做了,在老儒生心中的印象一定会一落千丈,只好忍着杀意道:“这位兄台,你不准备回去么?”
剑北归忙道:“今日之事,我记在心里了,白统领,剑某有些明白,司徒师弟为什么这样看重你了!”
“司徒师弟?”白小七奇道:“你是司徒寇的师兄么?”
剑北归点点头道:“我是夺灵一脉,阴帅的大弟子剑北归,司徒寇是阳帅的徒弟,算是我的师弟。”
白小七一听此言,更加后悔,心道:“早知道他是阴帅的大弟子,无论如何都不该轻易放他!”
但说出去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白小七无论如何也不敢当着老儒生的面食言,只得故作无所谓的点点头道:“原来如此,你既然是阴帅的大弟子,想来在阴帅那会有些话语权。”
剑北归苦笑道:“师尊决定的事情,我们做徒弟的只有执行,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老儒生听他这么说,颇不快道:“有道是教学相长,师徒之间,本来就应该互相学习。像他这样把徒弟当成工具使唤,也配当别人的师父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