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矮子不是别人,正是当初杀害小乙的凶手,听春兰这么说,奇道:“他在都城找不到仆人么?”
“不知道……听他的意思,好像是觉得对不起被他丢在庆丰府的下人。”春兰的神色有些古怪:“谁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黑矮子呵呵笑道:“管他怎么想的,这是他自己找死,怪不得咱们。张明理那废物,就因为怕他叔叔罚他,居然投靠了前太子,但就算如此,张家的人,也不能平白被外人杀了,连个尸首都没找回来!”
春兰对这黑矮子极其惧怕,听对方说话时带着怒意,像个鹌鹑似的缩着脑袋不敢打岔。黑矮子与张明理的年纪相仿,其实关系不错,刚才那一番话与其说是指责,倒不如说是怒其不争,“你们春夏秋冬都是我悉心培养出来的探子,张明理当初若听了我的话,让你们下手除去白小七,他自己也不会沦落到这般下场!”
“白统领继任不久,张大人是怕朝廷查下来……”春兰忍不住想替张明理争辩几句,但声音越说越小,到后面几乎微不可闻。
“你对张明理倒是忠心。”黑矮子无法理解,他训练这帮年轻人的时候,张明理除了打骂他们以外就没做过别的事情。结果到了现在,这些所谓的“徒弟”对张明理反而比对他更加忠诚。
春兰想了想,略带些纠结道:“师父,其实也不用三个姐妹,如果一定要杀白小七的话,让我下毒不就行了……他对我还算信任,应该不会失手。”
“嗯……”黑矮子想了想道:“算了吧,我听说张明理在狱中曾试图喂白小七吃毒药,白小七分明有中毒的迹象,最后却安然无恙。虽然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下毒对白小七或许无效,反而会打草惊蛇。”
张明理死后,这黑矮子就是春兰等人唯一的掌控者,听他这么说了,春兰也就不再开口。黑矮子又摆摆手道:“你出来已经够久了,别惹人生疑。把这东西带回去,要是有人问起,就说是出来买蜜饯的。”说着,将一个纸包扔了出来。
春兰伸手接过,见里面是些果脯之类的零嘴,都是女孩子爱吃的东西。再抬起头,那黑矮子却已经不见了。
白小七回到亲王府里,问了几个下人却都不知道春兰在哪。白小七心头刚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就看到春兰拎着个纸包走了进来,问道:“你去哪儿了?”
春兰举了举手中的蜜饯:“我太无聊了,出去逛逛街,还买了点零食。”
亲王府距离各个市集都不算近,白小七看见那包蜜饯,自然信了她的说法。他回来的路上曾仔细想过,春兰之所以想杀自己,肯定是出于张明理的授意。如今张明理已死,春兰要是真有心与张家断绝关系,他看在这些日子的情分上,实在不愿追究她的罪过。
但也正如朱考文所说,蓄养春兰和小乙这种青年男女,肯定是张家内部有人支持。白小七虽然不知道其目的是什么,但也明白,张家的人绝不会轻易放过春兰,若真是如此,他反而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做些文章。
张家蓄养的探子,绝不会仅仅埋藏在白小七一个人的身边。要是能通过春兰这条线,找到更多被张家监视的官员,并将他们联合起来,那便是一股不弱的力量。
诚如奚锦修所言,一个从三品官员,对张定边来说算不得什么。但十个三品,甚至官位更大的官员,就连堂堂皇帝陛下也不得不重视。一旦掌握了张定边监视朝臣的证据,哪怕只是将这些证据上报朝廷,皇帝都不会容他如此为非作歹。
正要再向春兰问话,白小七就听到门口传来个懒洋洋的声音:“那个纸包是城西‘珍果阁’的吧,他家蜜饯可是都城一绝,我也好久没吃过啦!”
不用想,除了奚锦修,这府里没人敢这么说话。春兰脸一红,点点头道:“修亲王真是识货,您喜欢的话,这蜜饯就送给您吧。”
“我怎么能抢你的吃的?”奚锦修虽然这么说,不过手里已经接过了春兰递来的纸包:“一起吃吧,就当是我跟你买的。”又将一锭银子放回春兰的手里。
春兰正要推迟,奚锦修已经托着纸袋走到桌前,将蜜饯倒入了桌上的茶盘里。白小七见那些蜜饯晶莹剔透,不由也吞了吞口水,奚锦修笑着将茶盘推过来道:“客气什么,就当我请你的。”
白小七本也颇好甜食,便拈起一颗杨梅来送入口中。入口便是蜜糖的粘腻甘甜,而后一股杨梅本身的酸意涌起,把白小七激的满口生津。
奚锦修也吃了一片桃干,将茶盘朝春兰送了送:“你也吃啊,我不是说过一起吃么?”
春兰本以为那“一起”指的是白小七,却没想到还包括了自己,大脑顿时一片空白。回过神来时,自己的手里已经捏着一块糖藕,放进嘴里,既清脆,又香甜,春兰的脸上不由泛起一阵满足的神色。
严格说起来,她只是个尚未及笄的少女,本来就是喜欢吃这些东西的年纪。只不过从小到大,师父都告诫她,甜食之类的东西只会使她软弱,是严禁碰触的。
如果不是奚锦修“添乱”,这袋蜜饯的命运本该是被她带进屋里,然后再找机会扔掉。
一盘蜜饯,虽然有将近一斤,但是由三人分食,还是很快就被吃了个精光。
奚锦修并没对那蜜饯表现出特别喜爱的样子,这倒也不奇怪,他堂堂亲王,哪怕想吃龙肝凤髓也不难做到。白小七虽然喜欢甜食,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