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改修了一座驿站,这驿站原本是家小酒馆,门庭冷清便关了,前几日卖给了风禾涧,这会儿整修一番,变成了一应俱全的驿站,除了不能住宿,马房茶水一应俱全,汇集了各路人士聚此,在城外的荒蛮之地显得格外打眼。
一位清瘦的驼背老太婆子大摇大摆地进来,身边跟着一位斯文的少年,老婆子满脸皱纹,走路颤颤巍巍,头发花白,旁边的少年却面黄,但见驿站内的人吃酒谈话,灯火明亮但还算安静,驿站内有人专门倒酒上菜,也不见人掏钱打赏的,那驼背老太便寻了个空位坐下,喊道:“小二,给我上壶酒来!”
一位武师打扮的男子缓缓走来,礼貌问道:“阁下是?”
驼背老太轻轻咳嗽几声,眼神闪烁道:“你奶奶!”
男子觉得此话刺耳,气道:“我们驿站接待江湖侠客分毫不取,阁下若口出轻言那就请另择去处!”
旁边的少年解释道:“好汉别气,我师父是随便山山大王的第一代传人,姓李名莱莱,绝非有意冒犯,请勿见怪!”
男子皱眉思索半天,言道:“随便山山大王?随便山?”
驼背老太突然出力拍桌,喝道:“怎么?五十年前令人闻风丧胆的随便山,沦落到无人知晓的地步了?”
男子一边疑虑一边赔不是,笑道:“婆婆别气,是后辈孤落寡闻,是后辈的不是,婆婆消气,消消气”
驼背老太旁边的少年又道:“我师父不喜欢别人叫她婆婆,把她都叫老了,你还是叫她的小名奶奶吧。”
“奶奶,奶奶!”男子笑着附和,又问他:“这位是奶奶的徒儿么?”
“他是你爷爷!”
驼背老太脱口而出,那男子来不及反应,又闻那隔壁少年道:“我姓李,名也也。”
男子狐疑道:“那敢情不是师徒?”
“我们随便山,武艺传亲不传外,你爷爷是我的徒儿,你爷爷也是我的侄子,怎么?你在套你奶奶的话?”
“我只是觉得奇怪,又是你侄子又是你徒弟”男子收起掐媚,冷言道。
驼背老太笑道:“有什么奇怪的,年轻人就是没见过世面想当年,我姐姐你姑奶,我弟弟你亲爹,我堂弟你大舅在江湖上可都是响当当的人物,你再年长个二三十岁,就不会觉得奇怪了”
“不说了,师父,我们先吃点儿东西吧!”少年笑着坐下,道:“一壶酒,一叠花生米,有劳了!”
男子笑着点头,背过身赶紧去准备了。
待他走远,少年才小声道:“阿娓,太夸张了,随便山这名字也起得也太随便了吧!”
原是阿娓与谷容肆乔装打扮,这才混进驿站。
阿娓回道:“不夸张怎么唬得住人?你看这里的人一个个无精打采昏昏欲睡的,有问题吧?”
“那怎么办?”谷容肆问。
“静观其变,小心为妙。”
二人耳语一番,正值那男子上酒菜之际,驿站又迎来一对父女,父亲腿脚不便一瘸一拐,面如死灰毫无生气,女孩却正当芳龄生得俏丽,紧紧搀扶老父稳妥,此情此景,阿娓心中难免失落,要是自己也有爹,那该多好,就算他腿脚不方便,她也愿意天涯海角背着他。
女孩儿将老父扶到角落偏僻的位置,向店里的小厮道:“哥哥,我们要两碗清汤面。”
那小二左右打量了二人一番,道:“你们是什么人?”
女孩有些意外,圆圆的脸上显得无措,老实答道:“我和爹爹是江湖艺人,我们从渝州来的,天黑了城门关了,我们才到这里”
“这么说,不是参加武林救国大会的?”小二神气地仰着头,语气傲慢。
女孩摇摇头,道:“我不知道什么武林大会我爹生病了,来扬州求医问药”
“那赶紧滚!不是参加救国大会的占什么地儿!”小二顺势提起刚坐下的女孩的父亲,推搡一下将他撞在门上,女孩紧张地立即去搀扶,心中不解,问道:“小哥哥,倒不知我们父女二人做错了什么?”
“这里不欢迎无名无姓的跑艺人,有钱也不给你们吃!我对你们这算客气了,再啰里八嗦的小心我直接打断他的另一条腿!”小二言之凿凿,语气狠狠的,女孩的父亲轻轻叹息,搭在女孩的肩膀上道:“沁瑶算了,我们走吧”
女孩双眼通红,搀着老父缓缓出门,只得委屈地点头:“等早上城门开了就好了。”
阿娓见此心中很是心酸,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驿站也见人行事,岂不是太欺负人了,便起身拍桌而道:“狗仗人势的,你过来!”
小二回头,见是一位白发老婆子,问道:“你叫谁?”
“奶奶我叫你呢!”阿娓说完,从桌上拿起一根筷子,疾如风地插向那人的咽喉,问道:“为什么只招待江湖参加救国大会的人?”
小二倒吸一口凉气,故作平静道:“上头交代的!其他一概不知。”
“怎么交代的?”阿娓继续问。
“上头说如是武林中人要进出扬州城的酒菜供给分文不收,赐酒一壶”小二忽而有些音抖了,阿娓将筷子插得更用力,问:“如何证明来人的身份?”
“自报门派和派中排行”
小二答完,阿娓心中更加起疑,道:“你一个打点小厮,知晓江湖各门各派?”
“前辈有所不知,我本就是风禾涧的人,这个驿站是我们余庄主修建的,我知道江湖各门各派也不稀奇啊”
阿娓听完也觉得问不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