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阖一走,周筠便陷入深思,无尽的忧色。
她始终不信。
但秦阖郑重的神色,却又由不得她不信。
在她心中,刚开始的时候,一直有这么一个念头:会不会……这个“林诚”可能是为了玩姐弟恋,费尽心机地在制造偶遇呢?甚至连之前的英雄救美也有可能是事先预谋的?
于是她转身,故意说要将狨猴上交林业局,便是为了让秦阖吐露实言。
可是秦阖却说会有什么瘟疫,便当真是彻底镇住了她。
医学人士最怕的就是这种事。
大范围恶性传染病!
……
……
一切都在往不可预的方向发展。
秦阖正在将他前世的记忆,将“未来”一点一点地透露给“过去”,如同蝴蝶要扇动翅膀,在大西洋的另一端造就一场风暴。
这是主动的。
遑论还有被动的——那些诡秘而不可知的变化,悖离了他的记忆。
深沉的思虑在秦阖的心中开始构算。
巨大的震惊便也横亘在了周筠的心头,让她接下来几日都变得恍惚了起来,工作开始出错,睡觉开始失眠,白天频频走神,夜晚惊醒震怖。
这个女人很快就变得六神无主了,慌乱了,忐忑了。
小十九却到底是被她暂时收养了过去,犹在酣睡。碍于与秦阖的约定,以及“瘟疫”之说太过匪夷所思,而且关系重大,她竟也不敢外传,只敢紧张地等待,坐立不安……
……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
周筠来往学校看望杜耿言,来往得愈加频繁,几次欲言又止,都想向其打听“林诚”的身份经历,但却偏偏被忍住。顾忌着一些东西,只是旁敲侧击了几句,并未详细而正面直问。这样问自然问不出来什么,何况秦阖本就神秘,除了上课,一概不在学校。
隆甫军校的定期封闭式集训,要在新生入学三个月后才会第一次展开。因此,秦阖倒也乐得轻松。
小十九离开了秦阖身旁。
经过了大半个月,却依旧没有半点变化发生在秦阖周围。这让秦阖心中一定,顿时印证了一些猜想,却犹未完全肯定。
“看来小十九对应的那一部分,应该不存在问题。但是小十九为什么会到来我身边,依旧无法解释。而且小十九目前的沉睡,似乎能被外力干扰,对我身上的一些特异性变化产生感应。就比如……那次杀心萌动……”
眼前一团迷雾,秦阖心里便也不清不楚。
这天,周筠却也终于找上了门来。
“喂,林诚,你过来!”晚上刚刚下课,周筠便出现在了校门口,引来了大片的目光。顾忌着外人,她竟立即就咬牙切齿地把秦阖拖往了小树林。
“你说的瘟疫到底怎么回事?说!现在就说清楚!你不是说十天半月就会发生吗?怎么距离那天都过去半个月了,我还没有听见一丁点的风声?这难道就是瘟疫该有的景象?”周筠忿忿地指向了小树林外,那来来往往的热闹人潮。
秦阖却是一愣。
“谁说是人类瘟疫了?”
“什么意思?”
“周姨你也不想想,我为什么会把我那只小猴子送到你那儿去?”秦阖点拨道。
“你的意思是——”周筠骤然醒悟,瞪大了眼睛,“不是人类瘟疫,而是……动物瘟疫?”
“是的。”
“固州大学城这边,足足有五家动物园,一家植物园。也不知道是哪些疯子这么集中性地建造,分门别类,一个是沙漠动物园,一个是沼泽动物园,一个是森林动物园,一个是水族馆,一个是爬行动物园,一个则是热带植物园。”秦阖撇了撇嘴。
“可是这些园区的种类都不相同,你怎么知道那一场动物瘟疫会大范围波及开来?”周筠怒了,专业知识告诉她,秦阖说的话全是错的,牛头不对马嘴,处处漏洞,“有什么瘟疫能够传染这么多不同种类的动物?啊?林诚,你诚心逗我玩是不是?”
“若说历史上已知的瘟疫,自然不可能,然而未知的呢?从来没有过的呢?”秦阖竟又陡然郑重其事。
一句话便说得周筠又变了脸色。
“不可能!”她断然一喝。
“信不信随你。”秦阖却是不管不顾,耸了耸肩,立即就转身行往了外头。此刻已经有越来越多的鬼祟猥琐的目光窥向小树林了,都期待着某位男同学与某位漂亮小姐姐搞出些不可描绘之事来。
一不留神就让秦阖溜了,周筠回过神来,顿时则是恨恨地跺起了脚,为之气结:“该死的小骗子!别让我再抓住你!”
她已经越来越觉得“林诚”是在耍着她玩儿了。目的就是为了欲擒故纵,变着法地气她逗她骗她,弄得心神波动,再行下手。然而心底里最后一丝震恐,却又始终不去。
“那东西压抑得越久,越是远离我的预期,便越是可能发生更多的变化。甚至到最后严重起来,人类……也未必就不在其波及范围之内……”最后一句话,如同鬼神叙说一般,轻飘飘地从树林的阴影里迸了出来,跳进了她的耳朵。
周筠再次一惊时,秦阖便已不见了影踪……
……
秦阖的心情自然也不好过。
同样的压抑,如山雨欲来。
只是当他愈发心头阴霾时,邀月山顶的玉法天炼之阵,却始终在不休不止地捕捉着旅经山巅的风中灵气。
时间再度推移。
记忆中突然窜出,又突然被消弭的那一场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