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阂身上那股令人心悸的气息,终于毫无顾忌地发散了出去……
那甚至已经不能称之为一个“人”了!
而应该叫作一个“人形物”。
究竟是什么手段,竟然能催生出如此扭曲密集的“蛆”影覆于体表?究竟又是何等的残酷,才能对自己下这种狠手,造出那般暴虐之眸?究竟又是什么修为,一个照面居然就能击败一个化劲武者,甚至是令其全无反抗的余地,连跟上对面的移动速度、攻击速度都做不到?
好可怕!
好惊人!
什么时候,这片人间大地上居然有了这样一个绝顶的强者,以前竟还从所未闻?
……无数人为之惊眸。
一片震撼。
一片骇然。
“这……这秦先生到底是什么人?”目瞪口呆者有之。
“他绝不是方士!刚刚完全就不是术法,而是纯粹的武道之力!”脸色严肃且惊忌,断然否定者有之。
“那是什么情况?”
“怎么可能?荀老竟被人一招击败了?”踏桥飞渡之人中,回头一望,阵阵色变者亦有之。
“瞄准!瞄准他!”军方有人惊悚,后怕到冷汗涔涔,随即更是发出了慌乱的指令,声音因惊吓竟都变得尖锐嘶哑……
“你们的情报搜集工作都是干什么吃的?入驻渚阳整整五天,竟然连其中有这种强手都不知道?!”
那位肖组长终于震惊之后反应过来,铁青着脸色,也勃然大怒地朝着身旁那位高级将领发出呵斥。
“咚”的一声!
然就在这大部分人都被秦阂吸引了目光时,一道巨大的动静竟又从浊河那边绽放……
却是一道光。
一道漆黑的光柱,穿破了那片云!
黑光轰击至那落入雪原的倩影旁边,产生一道炸响,激起尘烟无尽……
“混蛋——”
秦阂自是看得目眦欲裂。脑海中的第一个感觉就是杨纤绣可能被这道黑光正面击中了……
一声吼叫狂怒如斯,他身影当即便电射而出!
此时浊河边上的各路人马,自然也是同一刻震惊惘言。
“啊啊啊啊”的一阵惨叫,那些飞掠渡河的武者们,首先便被黑光冲地产生的巨大冲击波掀翻,继而又被随之而来的雪浪淹没,只留一路惊恐万状……
十几位联手造桥的方士异人见状大骇,想要收手却就已经满了,眨眼之间阵图破碎,诸般异能也被反噬而回,各个吐血,面如金纸,惶然色变……
河边军人们的装甲车阵列、炮火阵列自然就更不用多说了,阵形虽然规整严密,却又怎是这种自然壮景的敌手?一个弹指间,便已纷纷被卷入,车仰人翻,死伤无数……
转瞬间,便已哀鸿遍野。
“纤绣——!”
一声大喊,彰显了秦阂他所有的焦急。
残宴之术令他暂时拥有了堪称恐怖的力量,但却不是力量的上限,而是力量的控制精细度。
这是完完全全两个不同的方面。
故而面对如此巨大的冲击波,就算以秦阂此时之能也万万不能敌。
黑光落点太高,势能太大,几乎在万米高空。以此为基础计算,就算其体积与粗度并不怎样,落地那一刻所具备的动能产生出来的冲击之力,也足以摧毁整座渚阳。
所幸的是,雪太厚了……
他如一叶轻舟。
情急之下不退反进,一头便撞进了怒雪里,瞬间就风雨飘摇。颗颗雪花皆如石子一般到来,如同枪林弹雨,恐怖地击打着一切。顷刻间他身上就已到处鲜血渗流。幸亏饕餮魂群的虚无吞噬之力,也是殊为不凡,冥思苦想数日之下创造出的“残宴”一术,更是骇人听闻。两者相叠之下,竟然堪堪能抵御着怒雪冲击而不死……
但就算如此,在很短的光景里,他这一具身躯便也真正到了濒死的地步。
恐怖的术式造出了恐怖的速度。
他一瞬掠过了数百米,数百米过后,他浑身上下便已鲜血淋漓,血肉皆翻卷,形成了一种惨绝人寰的伤情,只怕华佗再世也已无力回天!
这“残宴”……就这么要用尽了?
“啊啊啊啊啊!”
一串悲怒的吼叫,天泣雪哭,陡然间却惊震四野而起!
如同一只走到了末途的野兽。
秦阂他在哀哭!
狂暴的雪尘冲击波终于缓缓停歇,再一清醒过来,世界便已然是大变了模样。浊河边上的人们东倒西歪,乱成一片,死的死,伤的伤。那些临时结阵欲抵抗这冲击波的千百稻草兵卒,因此一事纷纷都是崩解,化成了漫天乌黑发臭的秸秆,宛如已腐烂了多时……
令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的诡异景象,也在不经意间悄然发生了!
为什么来到这渚阳城外的时候,见不到多少人烟?
为什么从蓄水塔边受惊匆匆下楼离去时,又会从各处涌出来那般海量的难民?
为什么周筠的气味不见了,如同被“截断”?
为什么城中被军队喝令藏避的难民,刚刚见到城外天空有人坠下又会大叫,蜂拥而出城,如此不合常理,不符人情?
为什么军方好好的一场探秘行动,做足了准备,竟又在中途就会宣告破裂?
为什么……
为什么……
还有好多的为什么,秦阂统统没想过!
或许这就是他所忽略的?
借着“残宴”渐渐消逝的力量,秦阂跪倒在浊河这边,遥遥隔着近千米看清了那边的一切……
呵,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