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第一个问题的答案了。
白十二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她不知道这个答案会这么复杂,许多事情在她脑海中纠缠着,她试图去解开,又不知道该从何处着手。
“公主,我曾奉命改换你的命格。然而命格没有改成,你丢了一条腿,伤得极其惨烈,可我问我女儿,她说她看到的仍是帝王之命。我对陛下说一切都已经办妥了,然后把这个秘密瞒了下来,因为我知道,这件事我是办不妥的。即使是先皇,也没有你这样强横的帝王命格。”
“可是你刚才说,她看见太子……”白十二僵住了,一直以来,她都没有想过公羊姑娘的那个“预言”会是真的,即使小弟跟她说了“大姐说过的事情不会有变动”
之后,她也孜孜不倦地欺瞒自己,告诉自己这其中一定有误。
“是的,她看见你在皇位上,也看见白楠在皇位上,可天不容二日。斗到最后,必然要有一个崩毁。”
公羊辰说到这里,给自己杯中添了点茶,白十二好像这才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压低了嗓音,近乎带着几分威胁地表明态度:“我不想和她争!楠儿是太子,这皇位本就该是她的……”
“假如你不想和她争,你就得远离皇宫。你愿意?”
“皇宫对我来说没什么好眷恋的,唯一的顾虑,可能只是舍不得母亲罢了。”白十二毫不迟疑且无比坚定,“我不想和她争。我对那个皇位没有半点兴趣——不是每个人都想坐那个位置的,公羊大人。”
公羊辰又在往窗外看了,这次白十二注意到了他满眼的血丝,以及始终颤抖的双手。
今天白十二出宫的时候没带任何武器,她本想拿着自己的小□□以防万一,但想想还是作罢。
现在她开始有些后悔了。
“如果她一生远离皇宫,那么你便会坐上那个你没有半点兴趣的位置,公主殿下。没有天算相助,太子殿下的命格斗不过你的。但要是她进宫了,当了太子的谋臣,那么……太子登基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除掉你,公主。”
白楠会如此吗?
对于公羊姑娘来信中的占卜,白十二从来是不假思索的深信不疑,她现在想到了,那些信为什么永远只说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永远不说来龙去脉和占卜的结果?想是怕她犹疑,怕她会不信吧。
“第二个问题。”公羊辰催促她,“快问吧,公主。”
“第二个问题,如果太子已经知道了公羊姑娘的名字,会有什么后果?可有方法补救?”
公羊辰对这个问题的反应并没有如白十二想象中那样激烈,他抿了一口茶,平静地问:“哦?她知道了?”
“尚且还不知道,但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
公羊辰举起了两只手,用两根食指和两根大拇指拼成一个三角形,问白十二:“公主,如果这是个等腰直角三角形,食指的这两边都是三,底边多长?”
“大概是四。”白十二还没来得及问公羊辰为何忽然算起了这个,答案就已经脱口而出,“四点二。”
“再往后呢?”
“公羊大人,别说笑了,再往后是无穷无尽啊。”
“我辈便是这无穷无尽的数。”公羊辰把手放了下来,“常人的命数,天地的运数,再怎么庞杂,总可入式,总可算出一个结果来。公主的命格之数写到纸上去如此复杂,可我终于还是算出来了。然而,我辈之命数,无穷无尽,任凭你有什么神通,也无法算透。但,有一个法子。”
他没有再讲下去,可白十二已经明白了。
“啊……名字,便是你们能入式的命数,是吗?”
“是。知道了这个,便可去造一把锁——拿来锁命的锁。当年,我正是想用此法来锁住公主,可是公主的命格太强太硬,锁松脱了。那锁,常人都可去挣脱,然而我辈窥破太多天命,天有意收,只要被会造命锁的人知道了名字,就只能束手就擒了。”
“公羊大人。”白十二深吸了一口气,“知道了这件事,我本不该问第三个问题了,但我想了想,还是非问不可。能否告诉我,您大女儿的名字?”
“……公主问这个问题,是为了什么?”
“为了一点私心。”
公羊辰似乎有所触动,然而他刚想说下去,外面就传来了一阵不正常的喧闹声。
“公主,快随我来。果然有危险了!”他重重地摔下茶杯,引白十二来到公羊府的后院。
后院里站着一匹马,公羊辰拍了拍马背上挂着的一个袋子,告诉白十二:“这里头装了弩和□□,公主有需要的时候就用。现在骑上马从后门出去,去郊外,当年你伤了腿的那座山,到了山脚下,你就明白了。”
“可是……”
“快点!”公羊辰气急败坏地跺着脚,“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快……我得去前门,给他们开门了。”
白十二对卦术其实是心怀畏惧的。真是奇怪了,这一点上,白楠一点也不像白临,反倒是她和白临十分相似。天意总是弄人啊。
这是白十二翻身骑上马之后所想的第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