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的孩子都生了三个,怎么现在才结婚?”张海华问妈妈。
妈妈:“咱们乡下就这习俗,只有生了儿子才能办喜事,她头两胎生的都是女儿,第三胎才有了儿子,趁着过年大家都在,才把婚给结了。你还不快点找对象?比你小的堂妹都生了个大胖小子,你是想急死我吗?”
本是参加喜宴,沾沾喜气,可张海华没想到老妈会叨叨不停,从婚宴上一直唠叨回家里。
张海华不厌其烦,老妈大概是在她的小姐妹那里受了刺激,又来她房间里找她谈心。
看到张海华开了电脑,她语气不善地说:“你一天到晚就知道写写写,能顶什么用?你看你表姐,找了个那么好的老公,对丈母娘那么孝顺,我都馋死了哟。”
张海华打字的手一顿,看到编辑发来的退稿,心情郁闷极了,可老妈还在耳边唠叨:“写小说有什么出息?亲戚朋友们都问我,你女儿找工作了没,我都不好意思说你在做什么……你不如去教书吧?有个好工作比什么都好,还能嫁个好人家。老师多好听。”
是啊,真好听,除了给他们长脸,让他们在亲戚面前有面子之外,没有她什么好处。她知道自己这张嘴,根本就不是能说会道的,去教书不是误人子弟吗?
张海华把话咽了回去,没理她。
“我跟你说话呢,你回我一句啊。”
“妈,我说了我会找男朋友的,您就别瞎操心了,赶快做饭去吧,我饿了。”
“刚吃完酒席你就饿了?”老妈语重心长,“你出去找份工作吧,有份好工作,也能找个好老公。”
“我不想当老师。”
“胡说八道,你从小到大不是挺能说的吗?学的也是这个专业,怎么就不想当了呢?”
张海华:“我要写小说呢,今天的更新没写。”
老妈生气了:“你都快三十的人了,你还这样天真,你到底要天真到什么时候?我生你就生的晚,你就不能早点让我抱上外孙吗?”
“教书能赚多少钱?况且,我去教书,一辈子也只是个老师,我不喜欢。”
“可是当老师是吃公粮,政府发工资的铁饭碗,你怎么就不懂呢?”
张海华怔忪地看着她,脸色平静,但心绪却翻涌起来,有句话她一直没说,她忍了很久了。
“妈,我不能生孩子。”张海华没等老妈回神,继续说道,“谁会娶一个不能生育的女人?难道我不该好好赚钱,好好养活自己,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吗?”
爱情这种事,跟她绝缘;婚姻,她从小就知道,跟她没什么关系。老妈是不肯面对。
“我,我……”妈妈突然就先哭了起来,泪水滴落在她满是皱纹的脸上,“大,大不了,就抱养一个?你怎么能不结婚呢?你是在割妈的肉啊,我想要有个人爱你,保护你,我怕你老了,还是一个人。”
看着她头上的白发,张海华也没忍住,流下眼泪,她捂住嘴巴,合上电脑,推开椅子,走出房间,夺门而出。
现在是春节,即便是乡下,也是万家灯火。
她看着天空上不断绽放的烟花,跌跌撞撞地走在刚修好的水泥路上,冬天的冷风吹在脸上,吹干了她面上的泪水,她觉得很冷,她裹了裹大衣。
张海华的脑子里都是母亲的话,压得她都快喘不过气来了,她想要吹吹风,忘掉,可越想越烦躁,心慌心悸得很厉害,她不知不觉就走出了村,来到了大马路上。
她注定要孤独终老了,她能忍受,可她父母怎么办?
车流平时不怎么样,可现在是过年,大家伙儿都回来了,她所在的这个小县城,非常爱攀比,家家户户都买了车子。不买车不买房,会被旁人看不起。所以路上的车非常多,交通事故频发,她只能尽量靠着路旁走。
不知道怎么的,前面忽然飞来一辆电车,她为了躲避电车,往旁边跑去,结果身后传来刺耳的鸣笛声,可是太迟了,她因为混乱的思绪,没能及时躲避,被车撞了个正着,接下来她的脑子一片空白。
临死前,她看到了影影绰绰的人影。
妈妈、爸爸、弟弟,三张焦急的脸,不甚清晰地映入眼帘,她张开嘴,可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好想跟他们说一声对不起。
她不该和妈妈吵架的。
……
张海华醒来的时候,以为自己幸运地被抢救回来了,正要看看自己是不是摔断腿了,可是……
她彻底清醒后,就猛地发现自己变小了,她躺在破旧的木板床上,耳畔传来公鸡打鸣声,接着门就响了,不是轻轻敲打,而是用力猛敲。
一个朴实的农民,拿着锄头跑了进来,满脸焦急:“三娘,你爹被雷劈到了,你快去看看!在老郎中那儿呢!怕是,怕是……”也许是觉得在一个十二岁小姑娘面前说她爹要死了,太过残忍,于是他咽了回去。
张海华心有余悸地摸摸自己胸口,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了对方的名字:“林大伯,我爹……?我爹!”
“快跟我来!”林大伯一把抓起呆滞的张海华。
张海华跟着他往老郎中家里跑,一路上她都对四周的环境非常警惕,这里,不是她原来的家,或者说,不是她曾经的世界,脑子里多出来的记忆告诉她,这具身体属于一个叫林三娘的小女孩,她和爹娘是生活在林家村的农民。
现在是夏天,白天干活太热,林老爹一大早就出门到水稻田里摸牛蛙去了,早晨拿去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