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大富见一向软声细语的妻子竟对他大小声,当下服了软,只是狠狠瞪了于恨一眼,便不再说话。
于恨却没有看到父亲的表情,径自望着大门发呆。
于夫人见两人终于消停了些,无奈地叹了叹,对丈夫说道:
“老爷,我寻思这事儿也不算坏事,你也别愁了。”
“怎么不算坏事?青朽万一真的入了宫,岂不是坏了我的计划?”于大富瞪圆了眼,气呼呼地说道,“我要上哪去找这般合适的儿媳妇?”
于夫人这下才明白于大富的担心,有些哭笑不得:
“老爷,敢情你从昨夜起开始发愁,就是愁那青二小姐有可能当不成你的儿媳?”
“唉,可不是吗?这事真是愁死我了。”妻子的话正好戳中了于大富的心事,只见他的胖脸一下耷拉了下来,说话也变得有气无力,“早知道会冒出这种事,当时无论如何就该把这亲事订下,给它来个铁板钉钉,想跑也跑不了,可是现在……唉!”
原来,早前于大富就曾向青炽提起想与青家联姻的意愿。虽然青炽始终没有给他明确答复,但他却对这事信心十足,所以也没有及时将婚事订下来。可不想这中间竟横生枝节,原本十拿九稳的事,如今也多了许多变数,怎能不叫他愁肠百结?
而于夫人却对此抱着无所谓的态度,两家结不成亲家,她反倒觉得松了口气:
“这样也好,其实说实在的,有的时候我真的搞不明白老爷你是怎么想的,那二小姐有什么好的,你非要将她配给我们恨儿?再说了,外边都传她是天煞孤星转世,这一不小心娶了个灾星进门,那可怎么得了!”
于大富见她开始口无遮挡,胡言乱语,怒喝道:
“你这婆娘怎么说话的?什么灾星?你个妇道人家知道什么,快给我住口!”
于夫人一惊,随即反应过来,但却毫不收敛,依旧不依不饶地辩道:
“唉,我也知道那些传言不可全信,可是老爷,你想想,如果二小姐的命真那么硬,我们恨儿万一有了个三长两短,你和我该怎么向祖宗交代啊。”
“这……”
听夫人这么一说,于大富看了眼站在一旁早已神游太虚的于恨,也有些犹豫。
其实他会这么固执地非要与青家联姻,也并非只为了权势和地位,其中很大部分原因是因为于恨确实喜欢青朽。他于大富虽然精明,但他毕竟还是个父亲,他是断然不会为了所谓的门楣,而将儿子的幸福断送的。
而青朽这孩子,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虽然青炽对这个小女儿不太待见,可不知为什么,每当他看到那孩子,心里总会泛起怜惜之心,总想对她更好一些。她若能成为自己的儿媳,自然是最好不过的。至于外边那些风言风语,他只觉得荒诞,从未当过真。
可是如今被妻子这么一说,他也犹豫了。于家几代单传,他只有于恨一个儿子,这要是真因青朽有什么事――
于夫人见丈夫一下变得沉默,便知他动摇了,不禁暗自欣喜:
“老爷,我只是实话实说,你可要想好了。儿媳妇没了,大不了再找一个。咱们的儿子横竖也不比别人差,还愁找不到更好的人选?可是儿子出了事,那就――”
“娘,别说了。”
于恨突然开口,打断了于夫人的话。
“恨儿?”
于夫人转头看向于恨,却对上了一张冷漠的脸,微微心惊。
于恨则是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母亲,生硬地说道:
“娘,您说儿媳妇没了可以再找,可是如果孩儿的心死了,您可否为孩儿换个更好、更的真心来?”
于夫人惊诧莫名,颤声道:
“你、你说什么――”
“娘,您也知道真心是不能换的吧?”于恨看了眼沉默不语的父亲,然后对着母亲微微一笑,说道,“娘,我知道我说这些话很是不孝,可是,我不许您这么说朽儿,即便您是我的娘亲,也不行。,”
大概是想不到于恨竟会为了青朽而顶撞她,于夫人顿时气急,厉声叫道:
“恨儿!”
“爹,您不是一向说一不二的吗?可现在怎么这么容易就动摇了呢?娘,如果您要阻止的话,当初就不该让爹带着我到青府去,不该让我见到朽儿的。若是孩儿从未见过朽儿,恐怕现在一切都会不一样吧?”于恨神色未变,声音突然变柔,“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天煞孤星又怎么样?即使会被她克死,孩儿也只有认命罢。”
此话一出,于夫人只觉脑门一炸,顿时觉得天旋地转,脚下站也站不稳。若不是于大富及时扶住她,恐怕立马就要摔倒在地:
“恨儿,你知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
“娘,孩儿知道不该这样与您说话,但是孩儿真的不再想听到那些诋毁朽儿的话,还请您原谅孩儿罢。”于夫人的脸色变得刷白,于恨却当没看见,侧过脸对着父亲说道:“孩儿突然想起还有一件事要办,得先走一步。不过您放心,等办完了事,我一定会去找您的。”
于大富沉着脸看了他半晌,终于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去吧。”
于恨闻言,对父亲微一颔首,便转身往门外走去。
“恨儿,你要去做什么?快回来!”于夫人见状,立刻喊了起来,“老爷,你快让恨儿回来啊。”
“夫人,你也知道恨儿有多犟,他要走,还有谁能拦得住他?”于大富扶着妻子,平静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