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答不出了?也是,你应该还是恨我的吧。”
青炽了然一笑,视线又继续转向窗外明月:
“这几日,老夫常想,当年,要是老夫放你与鸾儿离开,你与鸾儿现在应该在某处过得十分幸福了吧?”
“老爷,您怎么能说这种话?小人跟着老爷,完全是出于小人自愿,小人的命都是老爷的,又怎么会恨老爷呢?”
紫秦有些惊慌,忙说道:
“至于那件事,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小人打开始就没后悔过自己的抉择,所以老爷您毋须挂怀。”
“呵呵,是这样么?不过即使你现在还在恨着老夫,那又能怎样呢?你既已选择当了暗卫,就注定要一路走到底。”
青炽淡淡一笑:
“紫秦啊,你与我自走上这条路开始,就无法回头了,即使死后被打入地狱,也得继续走下去,你明白吗?”
自从跟着青炽那日起,青炽在紫秦眼中始终是冷静而睿智的,而现在他竟然见到青炽流露出这么脆弱的一面,顿时觉得胸口气血翻滚,不由悲壮地应道:
“小人明白。”
“你明白就好,不过除此之外,老夫还有一事想要托付于你。”
青炽又拍了拍他的肩头,面色越来越凝重。
“老爷请讲。”
“你也知道的,你与我虽是以主仆相称,但在老夫心中,你就像老夫的儿子一般的,所以这事,老夫思来想去,还是托付于你最为周全。”
青炽松开手,怅然道:
“老夫这一生,都是为了小主子而活,为了他,为了社稷,老夫不惜身死!但老夫这一生,也有一个让老夫终身都感愧疚的人,老夫只要一想起她,无论如何也无法释怀。”
“老爷所指之人,可是二小姐?”
紫秦立刻就明白他所指何人,虽然外人或许不知,但长年伴在青炽身边的紫秦却非常清楚。
平日里,外人总觉得青炽对待青朽可算苛刻无比,可事实上,每次训斥了青朽,他的情绪也要消沉许久。所以青炽对这个小女儿,是从内心里疼惜着的,而他会为之感到歉疚的人,自然也只能青朽了。
“嗯,虽然老夫对不起的人实在太多,但能让老夫因愧疚得夜不能寐的人,就只有朽儿那孩子了。那孩子面上看着温顺,骨子却烈得很,老夫那样对她,她一定会对老夫怀恨在心吧?”
青炽叹道,想到青朽,他一向强硬的表情顿时放柔了,这时候的他,不再是深谋远虑、冷静睿智的一国丞相,而是像一名真正的慈父一般,为自己的孩子担心不已。
紫秦安慰道:
“老爷,二小姐性子好,又极为敬重老爷您,小人想她总有天会想开的,您且放心罢。”
“唉,罢了,现在再说这些又有何用?现在,老夫只担心她的身家安全”
青炽摇头,现在的当务之急,并不是要求得青朽的理解,而是要竭力保住她的周全:
“所以紫秦,万一,我说万一我有了什么不测,鸾儿或许无法脱身,但你即使豁上性命,也定要保住我青家唯一的血脉,我的朽儿,把她与小主子一起,送到祁国去,你可记清了?”
“老爷……”
紫秦本还想继续宽慰几句,但见青炽决然的神色,迟疑片刻,也只能吐出一个字:
“是。”
“好,有你这句话,老夫就放心了。”
青炽点点头,背着手走到书桌前,拿起先前那副画,冷笑道:
“君昊天,你想困住老夫?呵呵,那老夫倒要看看,这场恶斗到了最后,到底是你龙跃鸿矫,还是我青翥鹏翔!”
紫秦听着这话,越听越是心惊。他下意识往青炽手中的画纸一看,只见画纸上画着只羽翼丰满的青凰,正舒展着双翅,那灵动的姿态,仿佛是只真的青凰,在九天里肆意翱翔……
时间又过了近半个月,一切似乎又归于平静。
刑邺南街,大昭国有名的花柳巷里,于恨手持一羽毛扇,东张西望地闲逛着,显得百无聊赖。
而男孩徐梓阳依旧如同往日般,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不同的只用他的表情,今天看来格外严肃,经过的姑娘跟前时,更是目不斜视,一本正经的模样,怎么看都与街上充斥着的浪荡气氛格格不入。
“喂,小子,亏你还夸口说你是刑邺城的地保,怎么就没来过这里?”
于恨一回头,见男孩的样子,不由嘲讽道:
“你虽看着年纪小,可好歹也有十三岁了,连这些事儿都不能适应,你将来还怎么成为男人?”
其实于恨刚见着这徐梓阳时,以为他不过*岁而已。但后来知道他竟然已十三岁了,只是因之前生活困顿,身材比一般男孩生得瘦小而已。
十三岁,于男子而言,已是舞勺之年,该算得上半个男人了,可看他还一副不开窍的模样,于恨自然不会放过这耻笑他的机会。
“不能适应总比公子您老往这种地方跑来得好,至少青二小姐不会因此讨厌我。”
男孩不甘示弱地反唇相讥:
“于公子您为何老是得不到青二小姐的芳心,不就与您这习惯密切相关吗?”
“你、你,住口!本公子今日会来这里,可是为了正事而来,不为寻花问柳,你别想污蔑于我!”
于恨的表情变得极坏,其实自那日负气而走,他已有近半个月未见青朽了。男孩的话无疑踩到他的痛处,他哪能不恼羞成怒。
“我何时说过公子您今日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