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会从清晨开始,定于戌时前后结束,也就是说,所有宾客都要在画舫上待上一整天。
来盛京参加会试的外地学子不少,谢五发帖邀请的却只有几十人,且都是在各地有些名气,极有希望通过会试的人,除此之外,就是盛京城本地的勋贵与普通人家学子,当然,请的也都是有名望有真才实学的人。
作为诗会,自然就不可能有武将之列的人,即便是文采再出众的,也不会受到邀请,自古文武不两立,文人都是自命不凡的,自诩清高有气节,是以他们大多不屑与鲁莽武夫为伍。只是这之中,晋王算是异类,一来,他是皇亲国戚,二来,他当年是出了名的fēng_liú才子,即便是后来做了武将,也是鼎鼎有名的儒将,也是因此,谢五才敢给晋王府发帖。
林林总总百多人,文人学子们相聚一堂,这场诗会,称得上是盛京城中的一场盛事。
开船后,画舫由南往东,在碧波中顺着风行驶,站在甲板上,可将两岸风光尽收眼底。
只见柳枝轻拂,草叶招展,河道两岸绿意盎然,一派生机勃勃。
画舫上气氛正好。
赵宜婉拒了又一拨前来示好的勋贵子弟后,抽身躲到船尾,却不想碰到了同样来躲清闲的孟三少。
“哟,宜表哥,真是巧了。”孟三少抬手打招呼。
赵宜笑了笑。走过去与他并排站着,道:“怎么躲这来了?”
“前面那些人实在太烦了。”孟三少直言不讳,耸耸肩趴在木栏上。嘟囔着抱怨:“要不是澜表妹威胁我,说我不来,她就把哥儿的事告诉我爹,还要把哥儿的毛都拔光,不然我才不来呢。”
他的声音不大,赵宜却听了个清楚,不由挑眉道:“你也是被澜表妹叫来的?”
“难道你也是?!”孟三少诧异地回头惊呼。啧啧摇头叹道:“不得了了,那小妮子连你都敢威胁。以后还怎么得了!”
似是想起了什么痛苦的回忆,他苦着脸垂头丧气地补充:“看来以后我得绕着她走才行。”
听他自言自语,赵宜不由好笑,道:“倒是不用绕着走。因为就算不见面,你也逃不开。”
“嘶——”闻言,孟三少顿时倒吸一口冷气,哀叹:“天要亡我!”随即又贼兮兮问道:“你是被澜表妹抓到什么小辫子了?”
赵宜学他耸了耸肩,道:“澜表妹只是写了封信给我母亲。”
“我明白了。”孟三少点头,“从这点来说,其实我比你幸运,澜表妹只是让雅蕙那丫头传了句话给我。”
说罢,又是忍不住长吁短叹一番。
赵宜问他:“澜表妹没有告诉你出席诗会的原因?”
孟三少摇头:“没提过。只说出席了就行,其余的什么都不用做。”
“哦?”赵宜眸底闪过一抹清浅的笑意,淡淡道:“许是叫我们来看戏的吧。”
孟三少的回应是兴致盎然地挑了挑眉。
表兄弟两人又说了会话。就有人寻了过来,说是午宴要开始了,请他们去前面。
赵宜应了声,让那人先回去,而后才跟孟三少慢腾腾往前面去。
画舫的中间是一座两层的阁楼,一楼是宴会用的大厅。二楼则是观景台,午宴就在一楼举行。
已是临近午时。在甲板上赏景闲聊,谈论诗词歌赋的人陆续进了宴会大厅,在侍者的带领下各自就坐,赵宜跟孟三少从船尾回来,立即被引进了大厅,过得一阵,宴会就开始了。
年轻貌美的婢女鱼贯而入,送上美酒佳肴,随着钟鼓琴弦之声响起,妩媚动人的舞姬跳起了风雅柔美的舞蹈,众人赏着歌舞,开始推杯换盏。
既然是诗会,自然不可能只是喝酒听曲,酒过三巡,众人便玩起了击鼓传花的游戏。
按照规定,鼓停的时候,拿着红花的人就要受罚,众人商议好,受罚之人可以选择罚酒,也可以选择罚作诗词和对子。
下人送上来大红花,鼓手背对着众人开始敲鼓,鲜艳的红花被传来传去,很快,鼓声停了下来,刚接到红花的男子立即成为了第一个受罚的人。
那是一个衣着朴素的年轻人,一看便知是出身寒门,他模样很是周正,只是神情颇有些无奈。
他拱手为礼,讷讷道:“不才郑浪,自愿罚酒三杯。”
闻言,众人阵阵惊呼。
按理说,诗会就是出风头的地方,特别大家眼下玩的还是击鼓传花的游戏,一般有些文采的人,都会想借此出彩,就是文采一般的,也会选作诗,毕竟罚酒太过丢脸了,然而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作为第一个受罚的人,可说是占尽了时机,他却选择了罚酒,这在众人看来,简直是愚蠢胆小至极,所有人都认为男子是窝囊废。
不少人都低声议论起来。
安世延摇头叹息:“这个年轻人与我谈过几句,瞧着是有真才学的,却不想竟如此胆小怕事,上不得台面,可惜了。”
坐在他身旁的周煜函却是眼底一亮,但笑不语。
对众人的议论,郑姓男子丝毫不介意,自罚三杯后就坐下了。
谢五起身打了几句圆场,游戏继续。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上天眷顾,接下来的几场,红花多次被谢五拿到,而其余拿到红花的,都是文采不如他的,几人毫无例外的都选择作诗作对子,几番比较下来,都是谢五率胜一筹,于是乎,他收到了不少赞誉。
倒不是说谢五作的诗和对子有多好,只是作为主办人,其余受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