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抓着她的手,迈着步子在池边走,道:“往常也这么空闲想这些,想想,我嫁到侯府已将近五十年了,当年红颜,今日黄珠,想不感慨也难。”
吴嬷嬷接着道:“最苦的日子都熬过了。以后多的是福享,怕是想感慨也难。”
老夫人点头,“挨过这道坎,还有什么不好想的。”
吴嬷嬷喏喏应是。
那之后主仆两人绕着荷池转了几圈。没再说话。
再说卫国府,卫国公夫人在听闻卫邢要去文信侯府求亲的事后,很是不客气地冷嘲热讽了一番,直把卫邢说得无地自容。
过后,还给他算起了老账。长吁短叹道:“都说养儿不易,以往你们都听话懂事,我只觉这话是糊弄人的,现在想想,却是觉得有道理极了。”
“两年前你说要求娶人家姑娘,让爹娘提你置办聘礼,爹娘想着你长大了,要成家了,别提多高兴了,绞尽脑汁地给你搜罗上的台面的聘礼。可结果呢?”
说到这里,卫国公夫人冷笑两声,恶狠狠道:“结果是你一声不响就留在了衡济岛!人家姑娘还愿意等你,原谅你,这是你莫大的福气,换了我,老娘削死你!更别提老娘辛辛苦苦准备的聘礼只能放在库房里积灰!你个不孝子,你倒是爽快得很,现在直接蹦哒回来,说一句想去求亲就成了啊?又想老娘提你操持是不是?老娘告诉你。没这个门儿!”
一拍桌子,卫国公夫人撇过脸。
卫邢天生不会说讨巧卖乖的话,遭了骂也只是规规矩矩地给跪下认错,道:“儿子知道错了。还请娘亲不要生气。”
“哼!”卫国公夫人把脸偏向另一边,就是不看他。
卫邢急了,唇角抿得死紧。
他好不容易才把心上人抢回来,现在难道要被阻在在娘亲这里?
卫邢是完全想岔了,以为卫国公夫人不同意这门亲事。
这种时候,就连卫韶都忍不住暗骂自家哥哥是二愣子。现在认错没用的啦。要表心意表心意!
没办法,哥哥不开窍,她还等着让若澜做她的嫂子呢,便在旁赔着笑道:“娘,你看哥哥快马加鞭不眠不休地赶回来,不正代表了他的心意嘛,您就帮帮他吧,不然若澜也太可怜了。她等了哥哥这么几年,好男人都错过了,若是她还不能跟哥哥在一起,岂不是要天怒人怨?”
卫国公夫人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我怎么听说燕国公的嫡次孙对晨霜县主有些意思呢?据我所知,那严灏可是有名的青年才俊,比你哥可强多了。再说你这丫头不错啊,这时候倒是牙尖嘴利了,你不是只会动手不会动口的么?哪里学的道理一套一套儿的?说说,你哥给你什么好处了,让你这样帮着他,啊?”
再次听到严灏的名字,卫邢既窘迫又着急,求助地望向妹妹。。
“额……”卫韶噎了噎,呵呵干笑道:“我哪儿是为了我哥这愣子,我是为了我的好姐妹若澜。”
见嘴皮子上讨不到好了,她便换了法子,挽住母亲的胳膊撒娇:“娘,若澜是真的好,我只想让她做我的嫂嫂嘛,其他人要是敢进我家门,我得把人给打出去!”
卫国公夫人看了看撒娇卖乖的女儿,又斜了眼跪在地上,满眼坚定的儿子,到底是没辙,对卫邢叹道:“娘亲也不是为难你,只是时过境迁,当年准备的聘礼现在好多都不能用了,这要重头开始准备,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得花不少时间。”
言下之意,等着吧。
卫邢跟卫韶轻松了口气,只要不是不同意就好。
卫韶疑惑问道:“为什么很多不能用了,是坏掉了还是怎么?”
“你说是怎么?”想到这事儿,卫国公夫人又是没好气,嗤道:“那些古书诗画倒是不过时,没浪费我跟你爹费的劲儿,只是那些首饰头面,还有绫罗绸缎都是时鲜的物件,放了这两年,早就过时了,金银首饰要拿了去融掉重新打,那些穿用的也要重新置办最先的款式花样。”
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因为想着文信侯府是诗书世家,只拿些华贵金银之物对方会不喜欢,是以卫国公夫妻没少为搜罗珍贵有价值的诗书孤本跟画卷花心思,为此向人低头说好话是少不得的。
卫邢跟卫韶对视一眼,心里更为愧疚难安,磕头道:“是儿子不够稳重,连累爹娘受苦了。”
卫国公夫人确实冷笑一声,阴恻恻道:“我们费点心也就罢了,就怕这事儿难成。等着瞧吧儿砸,后面有的你受。”
卫韶不禁打了个寒颤,心想娘亲你这样善变真的好么?
卫邢只觉满头雾水。
不用很久,也就第二天。卫邢就知道了卫国公夫人话中的含义。
他这次回京,不仅仅是为了争取心上人,还是为了受封赏。在衡济岛三年有余,先是在攻占岛屿时立下不少功劳,后又在衡济岛的建设中建功无数。现在他回到盛京,进爵虽不敢提,加官确实一定的。
这也是他终于下定决心回来的原因,他已经配得上若澜。
然有句老话,叫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跪在金碧辉煌,威严肃穆金銮殿上,卫邢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卫国公之子卫邢英勇善战。忠肝义胆,在剿灭海寇与镇守衡济岛上建功无数,今封为从四品将军,赏金万两,钦此!”
从四品,竟然只有从四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