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天渐渐要黑,廖青梅心里也越来越慌,晚上不知道水位还会不会涨,她栖身的大树看起来是很安全的,但是也有被水冲倒的可能,她刚盘算着想法子下水去附近的屋顶上,就看见不远处一处冒出水面的屋顶轰然垮塌,迅速没入水中不见。
不过短短的几十秒钟,原本有屋顶的地方,空空如也,一片汪,洋之中谁也不会想到刚刚那里还有一栋房子。
祸不单行的是,廖青梅去够东西的时候,因为力竭,竹竿被勾住拖入水里瞬间就被冲走了,现在她手里仅有一块压缩饼干,一条破床单,还有一只正远远蹲着舔毛的猫。
“也不知道班长他们有没有事,救助点那里有没有发现我失踪的消息。”天色渐暗,视野范围变小,廖青梅放弃了从水里捞东西的打算,她坐在树杆上,抱着大树的主干,喃喃地念叨着。
虽然逼迫息不去想,但她四个小时前,如果没有看错的话,水面上飘过去的是两具不知名的尸体。
她现在心里慌得很,空旷的水面除了她和这只猫,好像再看不到别的活物,独立于世界之外的寂静让廖青梅迫不急待地想说些什么,“你是从哪里来的?看你干干净净毛顺皮亮的样子,应该是有主人的吧,现在这种情况,你也别怪你家主人,人都救不来,何况是你们这种小动物。”
廖青梅伸着脖子,去看另一边枝桠上的小猫,结果那猫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扭了个身,留给廖青梅一个高冷的背影。
“……”
廖青梅撇撇嘴,看向水面,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从哪个方向被冲过来的,在水里蒙了会,抱着木板打着旋儿漂过来,天又阴沉沉的,根本就分不清东南西北。
“你大概猜不到,我是活了两辈子的人吧。”廖青梅笑,嘴角苦涩,“上辈子我混得很,除了方家人,对不起所有人,包括自己,但我自己是活该,我知道。白捡一辈子真是地莫大的运气,如果今天真的被水冲走了……”
廖青梅默了默,半晌没有出声。
这一刻她突然特别后悔去学医生,早知道这一辈子这么短,她连大学都不要读了,陪在爸妈身边,如果还能遇到顾铭朗的话,她一定要跟他生好几个孩子,省得她早早地走了,留下顾铭朗孤孤单单地一个人。
还有二叔家里的事……想到过年的时候,小婶的异常,二叔的沉默,廖青梅叹了口气,为什么日子过得好了,人的感情反而会淡了呢?
上辈子二叔一家,没有生小弟弟,一直生活在老家,虽然小吵小闹不断,倒也和和睦睦地生活了大半辈子,连架都打得少,更别提离婚。
二叔一家在闹离婚,本来这事廖妈一直是瞒着廖青梅的,廖青梅虽然察觉到了不对,却只以为是她们夫妻闹矛盾,哪里想到会有这么严重,直到上个月廖青兰哭着打电话过来,廖青梅才知道,小婶闹着要同二叔离婚。
最开始只是因为小婶染上了打麻将的毛病吵吵,到后来就升级到了冷战打架的地步,二叔要面子,直到小婶提离婚,大家才知道事情有多严重。
现在这时候除了双职工家庭,大部分的女人在家里都是家庭妇女,照顾丈夫孩子之余,玩得小牌是很常见的事情。
最开始的时候,廖小婶打得不大,也是在关店后,才去玩几把,但渐渐地就有些不务正业起来,店面不管全部给小叔和廖青兰来管,她每天做了饭菜,抱着小儿子就坐在牌桌上一天不下来。
到后来,有时候连饭菜都在打牌的人家对付一顿,至于小叔和廖青兰,去廖妈那里总归饿不着。
小叔这个人主意不大又重感情,最大的优点就是勤劳肯干,小婶不干家事他做了就行,从来不会有二话,后来吵架,也只是因为小婶忙着打牌,管不上廖青兰的一日三餐。
至于小婶的欠帐,廖青兰不太了解这里头的事情,廖青梅打电话问了廖妈,廖妈只说数目不小,但她和廖爸不会干看着,让她别管安心上班。
欠的钱肯定是牌桌上输的,自从廖青梅把卤味那块交给二叔后,二叔家里的条件就渐渐好了起来,不管是廖青梅家里还是二叔家里,都是传统的男主外女主内的家庭模式,二叔家里的经济大权都是交到二婶手上的,所以二婶手上从来就不会缺钱。
至于为什么是二婶闹着要离婚,廖妈说是被那些牌友煸动的,欠帐爆出来后,二叔气急了打了小婶一巴掌,小婶本来心里觉得愧疚,默默忍下,但那几个牌友知道后,你一言我一句地,小婶突然铁了心就要离婚。
廖青梅叹了口气,这种事她一个小辈真的插不上手,只是心里不免有些后悔,早知道会有这一天,她就不应该把二叔一家拉扒出来,反正以前廖爸的工资也都是供给老家,顶多再加一些就好。
“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廖青梅垂下眼眸,心里说不出的难过,“可惜世事没有早知道,我以为我知道时代的发展,能够把控大家庭前进的方向,是我把事情设想得太美好,却忘了这个世界上最不可控的是人心。”
但这事想想也不大可能,以小婶的性格,知道家里过起来了,肯定是要跑到靖北来的,一年不成她就磨两年,小婶最不缺的就是耐性,何况廖爸廖妈都是好说话的性子。
“人心不足蛇吞象,小婶总有一天会后悔的,只是不知道到时候还来不来得及补救。”廖青梅嘴角苦涩地勾了勾,视线扫向远方,天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