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牧又叮嘱了他们兄弟几句,便起身回内书房,霍凇和霍泽两人亦随他一同前往,直到伺候他歇下了,这才一齐退出。
刚出院门,霍泽突然“嗤”的一声笑,霍凇问道:“怎么?”霍泽压低声音:“大哥,那个尼泊尔的狐狸精这次跟着父亲回京,被秘密安顿起来了,你可知不知道?”
霍凇皱了皱眉,对两名打着灯笼的仆人道:“你们先回去罢,这里用不着伺候了。”
“是。”
四周万籁俱寂,星光灿然如泻,影影绰绰照着远近的花草树木,以及石子漫成的甬路,兄弟两走了一会儿,霍凇责备道:“你没事提起这个做什么?”
“你难道没看见他今天对母亲那样子,啧啧,我从旁看着,都觉得母亲可怜了。”霍泽道:“况且回家第一晚,就执意独处,母亲也罢,几位姨娘也好,一概不能近前,看来异族的狐狸精果然有些手段,”
霍凇道:“可怜什么?无论如何母亲总是正室,那尼泊尔公主再受宠,难道还能越到她头上去?”顿了顿,又道:“身为女人,免不得经历这些事情,母亲只好受些委屈罢了。”
霍泽道:“狐狸精倒罢了,只是她生的小崽子却是麻烦,子以母贵,我们不可不防着点。”
“几岁的小毛孩,有什么可担心的。”霍凇冷哼一声,道:“眼下父亲已回京,朝局将风云变幻,到时候会有你得用的地方,你要好好在父亲面前表现表现,这些事暂且不用去理它。”
霍泽想起霍牧之前对待霍凌的亲热情状,仍是耿耿于怀:“太后不想重用我,父亲也不会重用我,在他眼里,我这个亲儿子,还远远不如一个霍凌。”
“霍凌?”霍凇停下脚步,转过身子看他:“你能跟霍凌比吗?你知道这几年来霍凌为父亲出过多少力吗?父亲在西疆,有多少地方官员不满他跋扈和越权,秘密上折子弹劾他,不是霍凌暗中留意,时常书信禀告他,他怎么能快速清除那么多的政敌,使西边几州完全顺服于他?嘿!说到这里,我都不得不佩服他,那些密折都是直达内阁,然后到太后和皇上手里的,不知道他怎么就那么清楚。”
霍泽愤然道:“右卫将军位尊权重,交结相与的要么是太后皇上身边的红人,要么是内阁重臣,自是有他的法子,我空有一个西凉侯的虚爵,自然是什么消息都不知道了。”
霍淞斥道:“你也知道他现是右卫将军,京城总共十五万的兵力,内城御林卫五万,城外剩下的十万护卫营精锐,他跟旷冲一人占了一半,那么父亲对他另眼相看,你还有什么可想不通的?”
霍泽不是蠢人,他不是不知道霍牧的心思,只是他自小看不起霍凌,对于霍凛更是视为眼中钉,可是这几年来,这两人日益显赫,在朝中风光无限,他这嫡出的儿子却是无所事事,闲人一个,心里早憋了一肚子气,偏生霍牧一回来,跟自己话都没两句,对霍凌又是赐刀,又是留宿,叫他如何能忍受?
“不管你承不承认,霍凌确实有才能,所领的护卫营军纪肃然,将士都很敬服他。更重要的是,他姓霍,父亲信任他,倚重他,那是必然的事情。” 霍淞正了正脸色,将声音压得极低:“不久的将来,能对我们构成威胁的,唯有霍凛而已,我早就告诫过你,要对霍凌态度好一点,我们必须把他拉拢到我们这一边来。”
一句话,让霍泽如梦初醒:“大哥说得是,是我狭隘,没考虑得那么长远。”
霍凇轻轻叹气:“你但凡言行收敛一点点,太后也不至于一直晾着你,不过现在父亲回来,情形已不一样,你暂且忍耐一阵,会有好消息来的。”
“大哥放心,我不会再跟他们去比了。”
“这就对了。”霍淞露出赞许之色,低声道:“聪明点,不要计较眼前利益,和我一起安心助父亲谋划大事,你想要的,慢慢都会来的。”
日头正是毒辣,院子里却一片苍翠郁郁,花色灼灼,草木植物显得越发的精神。
莲真伏在香几上,低头画着她那幅尚未完成的《舟行荷塘图》,皓腕上的红色避暑香珠,随着她的动作发出细微的碰撞之声。
宝贞在旁瞧着,不禁笑道:“主子这画儿极是生动,让人有如身临其境,奴婢倒突然想起那年在西苑,随着太后泛舟湖中的情形来。”
莲真忽然将笔轻轻搁下,道:“今儿不画了,收起来罢。”
宝贞一怔:“好好的怎么不画了?赶一赶,今天就能出来了呢。”
莲真道:“有些乏了。”
宝贞听她如此说,忙上前将画卷及纸笔收了起来。莲真喝了一口茶,靠在那杏黄色云纹大引枕上,眼瞧着窗外出神。
西苑?她何尝不想念西苑,往常这时节,她正在跟苏蕴她们尽情的享乐,她们举行各种各样的樱桃宴,赏花宴,喝着冰镇美酒,吃着甜碗,有时候还会去郊外的行宫避暑。而很多个晚上,她都能呆在万方清和,那间三面临水,布置得像水晶宫一样的宫殿里,备着青玉枕,铺着冰簟,她跟冰轮依偎在一起,对着月光说着喁喁情话,许着美丽的誓言,最后听着彼此的心跳香甜入睡。
现在又到了盛夏,可是欢乐的时光不再重复,撷芳宫的日子让人百无聊赖。冰轮已许久未踏进后宫,她知道朝政开始变得复杂,但她内心深处还是不能完全明白,为什么她的父亲一回来,她就连正常见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