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白鸿落在雪地上,化形成人,向雪榭走去。
“先生,”寒魄说,“幼龙回来了。”
南门雪轻笑道:“别这么叫他,孩子长大了,不喜欢听,况且他大你千岁不止呢。”
霜刃走出亭外,看向天上,问道:“怎么回来了?”
南门:“无事不登三宝殿,肯定是要我帮着除那灶鬼。”
霜刃:“那帮吗?”
“帮啊,”南门也走出亭外,温和地笑着说,“可能是我能帮他做的最后一件事了,为什么不帮。”
霜刃疑惑道:“先生?”
下阙的浣雪坡还在飘雪,广厦内已经燃起了熊熊烈焰。
袁若渴的火原本是没有段殊的温度高,但她不会像段殊那样顾及广厦的木材,一燃起来就是一片火海,很难扑灭。
这回各位仙家不再踯躅不前、顾虑她的实力不敢出手,毕竟烧了广厦,他们就无处可去了。
水灵根较强的,如江琛、渡情,都只能优先灭火,蓝霜吹勉强压制住袁若渴身边的火焰,但滔天的魔气只有一个化神的溪北能应对。
可溪北此时也力有不逮,满头大汗,完全近不了袁若渴的身。
段殊也不再想着逃了,赶紧喊手下人:“引水!引水!把隔水的门都打开!”
由于广厦本来是歪的,二层基本都在玉京正上方,而一层最中间的销魂窟是漏不下来水的,双胞胎只能将二层还灌得满满的海水引到这里来。
门开的瞬间,汹涌的海浪将万紫千红窟全部灌满,蓝霜吹下身幻化出一条修海水都冻成掺着冰花的刺骨冰水。
但是此刻没有人再在乎她是不是妖了,毕竟魏家已经完全暴露了魔修身份。
火焰被熄灭了,但藤条在水中疯长,全部都冲段殊罗去,服下石卵的魏家黑衣侍卫也在反扑,与生死门的镖师战做一团。
溪北大喊:“他们的魔气是有限的,撑住就会透支!”
因为只是想要拖住袁若渴,一旦广厦不再有威胁,溪北就没有必要再去强求,反而转身去攻那些魔修。
段殊自己当然撑不住,只能赶紧让天字号顶上。
但土灵根在水中总是行动不便的,更何况他身上带伤,渡情还一直从旁作梗。
“妖僧!”段殊怒喝,“我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何必落井下石!”
渡情将九环声杖横在身前,一手掀起狂澜卷向天字号。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他回道,“段三公子不必惊慌,你拿不下这邪魔,自然有人能拿她!”
江琛也喊:“不然她要什么钥匙,你再给她一把?!”
袁若渴抢的不是他们,他们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段殊简直要被这些人气死了,一边躲一边又喊:“方君和!你还等什么?”
水中响起叮叮当当的铃声。
段殊深吸一口气,大喊:“今天谁先端了魏家和这魔头,我便将钥匙给谁!边湘文!连吞!江怀昱!蓝霜吹!你们看着办吧!”
他还不知道连吞已经跑了。
蓝霜吹抬起双手,三层的合欢树树根向下穿透了二层,长出广厦,一直长到下面。
“溪北!”她按笙道,“夜合给你,把人杀了!”
水中落下一朵巨大的合欢花,红色花针入水四散开。
溪北掀开外袍,露出赤着的双臂,两边都纹着藤条状纹路,此时都如活物般动了起来,抽枝开花,从皮肤上剥离开来,成了真正的藤条。
合欢枝与袁若渴的枯枝对织成网,牢牢止住了对面的长势。
最后一根枝条还不死心地抓向段殊,被天字号用手臂缠住挡下。
袁若渴如同什么发了狂的动物一样,冲天字号吼道:“让开让开让开让开让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们这些废物!都是垃圾!给我滚啊啊啊啊啊!!!给我钥匙!我的我的我的我的都是我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渡情右拳裹着一把似水的火焰,在水中燃烧着,抓住机会向天字号的金丹挥去,一爪在他丹田上掏开了一个大洞。
段殊那引以为豪的、能同霞帔媲美的最强的盾,在伤势未愈的情况下,终于被刺穿了。
由于用力过猛,渡情自己也吐了一口血,向后躲开段殊的火,整个拳头鲜血淋漓,用手抹了一把嘴角,把脸抹得更脏了。
“阿弥陀佛,”他低声说,“这是还你该偿的债。”
蓝霜吹闭眼,留下了一滴泪,化成珍珠,坠向水底,混乱中无人发现,也无人去捡。
无名站在天外天的“勺柄”处,向下望去。
长风掠过,将云层全都吹散,让她能清晰地看见,魏荧正将钥匙放进那个北斗形状的凹槽中。
不需要别的动作,只是放进去,整条明镜便散发出通天的白光!
魏荧站在这山门前狂笑不止,一杆秤杆直指苍天,红布条被吹得猎猎作响,喊道:“有谁?有谁还能能在我之上!
“我是开天辟地、衡量万物的神!”
他身后幻化出黑色的翅膀,向高处飞去,似乎在等着明镜开门,但他个人的能力明显不足以越过明镜,文如讳在他脚下垫起一方天梯。
“配角!”他自负地挥挥手,“全部都是供我驱策的小喽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然而在激动平息下来之后,白光也消失了。
大地没有因他而分开,山门也没有因他而颤抖,有的只是一面无限拔高的明镜,将他永远关在了下阙。
“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