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蘅逸虽然有着年轻无双,英俊如雕塑的外貌,对子靖与梁薇的吸引力,还不及陈、周两位老人家的背影。
陈、周两人站起来后,梁蘅逸又向他们深深一揖,态度很是恭敬。
子靖骄傲地道:“你们看,堂堂王爷,也对陈将军与周道长这么恭敬!”语气里全是对陈、周两位的敬佩。
端绮微笑道:“陈将军与周道长是王爷的师长,怎么可能不恭敬!这几天二王梁在这里,在陈将军与周道长面前,也就如郭大公子一般,完全没有王爷架子,前天他才刚回京。”
梁薇心内却是莫名地一沉,叹道:“他们家的地位实在非比寻常,已非‘尊贵’二字可以形容得尽,这可怎么好……”盛极必衰的道理,她是懂得的,眼观如此盛况,她心中却十分担忧。
端绮面上似有阴云飘过,顿了一顿,似是自言自语般地感叹:“是啊,实在太过尊贵了!虽然我们与他们一路同行,可是又岂能同日而语,其中差距,仍然犹如云泥……”
子靖到底是男孩子,有大英雄当前吸引尽了他的注意力,对于姐姐的自怜自伤不如梁薇敏感。他只是满眼闪光,看着陈、周两人走在梁蘅逸左右,一同往灵堂来。周潜光他早已见过,今日再见心中仍然十分激动。至于陈广生,他虽已在五峰山庄住了几天,却是第一次见到。
他六十几许年纪,身姿魁伟,神威逼人。他比之于周潜光小着两岁,但他头发只是花白,国字脸上的浓眉大眼间英气不减,不怒自威,跟银白长发的周潜光真好似差着辈份他的气势与英气好似盛年男子,而周潜光飘然儒雅,已超越了年纪界限。
他躲在窗后,看着两人走来,心内激动无比,再无心理会其它。
而梁薇却只是悄悄望着姐姐。她那荷花花瓣一样面庞上,两痕透眉如远山含黛。眉下双睫,并不稠密,根根分明纤长,映着两剪秋水美眸,恰似近水微起波澜,笼着轻烟。她的本身,比水墨图卷更意境深幽,静谧含思,淡淡愁怨。
梁薇见她如此,心内几个翻涌她觉得,姐姐必定是在感叹自己与郭岸行之间的差距。心想,姐姐必然是知道郭岸行对她的一片深情,多半心中也是愿意的,然而齐大非偶,总令她望而止步……
梁薇本没有尊卑观念,然而在这里一番
经历已让她一点点体会到,就比如她与周雪桐,既然是朋友,理应平等。可是在她心里,周雪桐满身金芒,既华贵逼人,又不可触碰,她与之从来都不是平等的。
她一向豁达,并不因此自卑,但这也注定周雪桐之于她,永远不会如童千姿、程安莹那般亲密,总是特殊的。
自身尊贵与否,她是在不在乎的,可若是她视之为女神的端绮,不被他人尊崇,就会使她很不痛快!可是她又不得不承认,郭岸行的身份的确要比他们竹家尊贵十分!
一句话未说,她已在心里分析一番,开始不服气,找方法为端绮抬高身份……
正在思索间,子靖拉着她赶紧往外间走。原来在她走神间,陈、周伴着梁蘅逸已走入灵堂,他们立在窗口看不到。端绮便引着两人往外间走,走过两道门,便见聚着许多女眷,时而垫脚,时而伸头,时而私语,大约都是来看“美男子”的。
三人走入人群,只见大家都紧依屏风而立,屏风之后还有白帐子遮着。偶尔帐子被灵堂中的人掀一下,人们才有机会看到灵堂之内的情形。可是里面立得满满得全是白衣之人,哪个是梁蘅逸根本看不到。
子靖看不到陈广生,心中焦急,想要站到帐子后看一看,但见周围的人竟无一人走到屏风之后,也就不敢轻举妄动,只是道:“不可以再往前几步吗?”
端绮轻声道:“王爷正在替皇上为陈老夫人上祭,如何能够靠得太近?惊动了可是大罪!”
子靖听说,连忙收声不语。一时间内外皆是鸦雀无声,安静肃穆。子靖手捧经文,左右顾盼,见身旁站着一个姑娘,身着白衣,青丝之上只戴了一朵白花,双眼肿如核桃,水蜜桃一般的脸上满是泪痕,红唇紧闭,满面呆滞。她身边的女眷在帐子掀起间,总要忍不住满含期待地伸头探看,盼望可以看到梁蘅逸,可是她始终安静地站着,还流露出一丝不耐烦。
子靖见她如此,心内甚是感慨。寻常人家若是遇到王爷,必然是诚惶诚恐,而这姑娘一点不稀罕,神态之间仿佛还觉他来到此处,令她不得不守规矩而觉得打扰。心想这姑娘必然是陈老夫人的至亲,常见梁蘅逸,也不稀罕皇上赏赐,这虽是富贵与权势培养出来的,到底也算是一分傲骨,心中倒也佩服。
如此想着,不免多看了几眼。那姑娘发觉有人盯着自
己,将头一转,一对红肿的大眼睛还盈盈含泪,哭得有些哑的声音轻轻道:“竹子靖,是你啊……”
竹子靖细细一认,这个清高安静,伤感之泪未干的姑娘竟是郭湘婷!心中大为惊讶,不敢相信只是几天不见,她便长大了许多似的,变了一个样子,心中一怔,不知说什么。
郭湘婷旁边的姑娘听说,将头一转,妩媚的眼睛里透出犀利的目光,在子靖脸上一扫,便落到他旁边的梁薇身上,这一个正是周雪桐!
周雪桐身边又有一个中年女子,随之将目光投向这边。梁薇一见这女子,吓了一跳,那艳丽的眉眼,桃子形的脸型跟周雪桐的几乎一模一样。只是这女子,眼梢更为上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