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为念却丝毫不觉惊奇,微微一笑道:“难不成告诉邹先生,一直等他的翠儿因为等不到他,以为自己被抛弃了,羞恼之下投河自尽了吗?”
梁薇惊得目瞪口呆,舌头也打起结来,道:“翠、翠、翠儿……他当年遇见的人是翠儿,已经死了?所以现在的盛素节是……”
李为念语调仍旧平缓,道:“盛素节就是我的眼线。安chā_tā进入寒梅山庄时,就是在周雪桐刚买下山的时候。周雪桐在山上遇见她,她一副逃难到那里的样子……其实周雪桐很同情弱小,便带她回了寒梅山庄她经常做这样的事,根本记不清谁是谁。上次我去凤尾城时见了她,说自己年纪已近三十,想要找个依靠。我想来想去,想要这么安排,跟她说了,她同意了。所以,她就是翠儿了!”
梁薇连连摇头,长吁短叹着道:“你也真是!虽然是善意的谎言,可是漏洞太多了,不是吗?邹亦明又不是没见过翠儿,盛素节那么巧跟她长得很像?难不成……难不成你还给盛素节整了容?哦,不!不会……我不能再这么无厘头了!咳、咳,总之,邹亦明看一眼盛素节,就会戳破你这个谎言了!”
“戳破了也罢……”李为念望着她有趣的样子一直笑,对她的结论并不很在意,“他自己也明明听说,那座山上有一个女子,因为情人负心而跳河自尽,不也托我调查?他根本就存着自欺欺人的念头,幻想着那女子也许不是翠儿,也许翠儿跳了河却并没有死……所以,他根本不在乎被骗!”
梁薇气得道:“那要是在乎呢?”
李为念漫不经心地道:“那么我就说,我一时失查,抱歉啦!”
完美的借口!完美得梁薇想狠打他一巴掌!
这要真的打,只怕会有很严重的后果,便“啪”地一声拍到自己脸上,单手托腮道:“你们全都脑子有病,活得那么复杂!”
“为什么说复杂呢?”
梁薇念了一段绕口令:“本来呢,这个世界是‘是是是,不是是不是’,可是在你的手下,是是不是,又是是,又是不是,不是又是是,又是不是……”话还没有说完,就已笑了起来。
李为念也一阵笑,末了叹一声道:“其实我只是想在最后,简简单单地做几件好事罢了若能成全凑成他们自然是好事。若是不能,我
也尽了力,没有遗憾啦!”
梁薇心念一动:他为何连连说这种不详的话,难不成真的出了什么事?想到他是等了自己两世的李公子,这回又是真心诚意地帮助自己,心中很是关怀,便柔声问:“李为念,你到底怎么了?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为什么说的话,都像是……像是在跟人生告别……”
“没什么……”他淡淡地撇去这个话题不提,“还需得赶一两天的路,你困不困?睡一会儿吧!”说着竟一伸手揽住了她的肩膀。
梁薇在他温柔的动作下,也温顺起来,他的力道之下歪在他肩膀上。他身上披着那件狐裘,软而密的绒毛托着她的脸,也是温柔的……
他又伸手理一理她的头发,温柔轻缓的动作……
感觉到他的手指自脸颊轻轻划过,梁薇的心“突突”直跳,忍不住仰头向他一望。他正注视着她,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就那么一直看着看着,仿佛要将她看到心里去……
梁薇的心跳得更厉害了,禁不住脸泛红潮,心头火热,连空气都仿佛燃烧起来,倒盼着他低头亲吻自己。在心里暗道,他若吻我,我一定不躲,就让他吻着我,反正总要深深爱他一天,或许还不只一天呢……
可是李为念只似对待小孩那般,对她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却并不曾想到她会有意乱情迷的时候。他让她在自己肩头尽量舒服地睡去,温柔地哄着,只差一首摇篮曲了。
梁薇好笑地想,这个人总认为自己比我大很多呢!心头失望,又为方才大胆的想法感到而害羞和不可思议,低下头去,不再看他,却听他叹道:“你可真年轻啊!年轻得让人以为,生命是没有穷尽的……”
梁薇心头一亮:是啊,我很年轻,即便是现实中的二十六岁也是年轻的,假如我之前发生过很可怕的事,也完全有时间重新开始一切啊!可是我……到底在怕什么?
李为念听她不语,低头看到她仍然睁着眼,若有所思,便问:“你在想什么?”
梁薇只得道:“我在想,你明明也很年轻,可为什么方才的语气像在羡慕我……”
“因为……我没有老去的机会……”他笑道。
梁薇连忙道:“你又这么悲观啦!你当然有,而且要像周潜光一样生
一头白发,那样子也好看极了!”
李为念微微一笑道:“我若有那一天,一定得感谢苍天……”
梁薇“格格”一笑道:“对啊,我们都应该有一颗感恩的心!”半晌了又低声道:“你会回去找荣儿对不对?然后和她白头偕老……”
“你……”李为念迟疑地道,“你似乎……似乎很希望我们在一起……”
梁薇有些吃惊,抬起头正视着他道:“你难道不喜欢?”见他听了,只是若有所思,也不回答,在心里暗暗寻思,莫非他们吵架吵得很凶?
“别说了……”他忽然漠然地道,“睡吧!”
梁薇满心奇怪,可又不好再发问,只好睡去。
睡了也不知多久,因觉燥热难耐,朦胧醒来,发觉马车已停,而自己身上终究又被李为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