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后,梁薇便出宫一趟,却不是为了与周雪桐和好的事。[]|经|dian|小|说||
端绮、子靖还有梁薇三人早已平安入京,桑彪完成使命,还在京城过了年,能见识的都见识过了,也是时候回去了。
桑彪回去,童千姿想到还能和他作伴,便要一起去。
梁薇出宫,便是为了送他们。
梁薇初时对桑彪无可无不可,并没有多深的感情。然而一路上多番磨难,他始终如山一般存在他们中间,无怨无悔地照顾、保护他们姐弟。梁薇心里十分感动,亦对他的仁厚深为敬重。端绮、子靖与桑彪一起长大,情意深厚,这般离别,自然大为痛心。
至于对童千姿更是不必说,梁薇不舍、程安莹不舍。端绮、子靖也舍不了这个率直俏丽的女子。
是,有离别才有久别重逢的巨大喜悦。可是在那个交通不便的时代,任何一次离别便可能是永远,只怕根本就等不到那喜悦,就先在伤痛中痛死了。
他们舍不得,可是在天之涯海之角,等待他们的是他们的父亲与姐姐,血浓如水,自然是不能割舍。
奇怪的是那天的气氛并不凝重,而极为燥热。
这燥热是因为忙碌。
每一个都极力发挥着想像力,说出长远路途上可能遇到的问题,再往他们的包裹里添加东西。
路上没有饭吃怎么办?因此要多带干粮。
路上没有水喝怎么办?因此要多带水。
路上生病了怎么办?因此要多带着些丸药,治肚子的,伤寒的……
路上钱不够花,钱给人偷了,自己弄丢了怎么办?
把银子分开放,多带点,可是好重!那就带银票。可是路上冷了,烤火时一把火热了怎么办,还是带点银子吧……
啊,不,这么点怎么够……
包袱又这么重了……
他们又焦急又慌张,好像都是第一次出去行走江湖。
桑彪一直温和地笑,说这个不用,那个不用;
童千姿则连连顿足,说他们都太啰嗦,要自己收拾,结果就收拾了一个小包袱。大家一看,都乱了套,纷纷指责童千姿年纪小,想得太不周到!
结果收拾了半天,童千姿还是只相中那一个包袱。别的东西,都堆成了累赘。
因为前面一段路两人可以一路同行,桑彪便赶了辆马车,让童千姿乘车。众人便把东西一堆又一堆东西堆进车里,去辛苦拉车的马。
从天色未明,直闹到日上三竿,他们才送着桑彪与童千姿出了竹府。
走出巷子,桑彪牵着马,走得很慢,犹豫半晌了才,红着脸道:“那个……要是……不耽误,我想去……去跟郭姑娘道个别……”
众人一听,一齐说:“好啊,太好啦,咱们一起去道别!”
程家兄妹依旧骑着他们的骏马,这时程安莹便将自己的雪儿让出来给竹子靖骑,自己和梁薇、端骑、童千姿都坐车。
一行人热闹闹地来到陈府,仿佛过年人们串门子一样。
进去后便问郭湘婷在哪里,说是没见出去,但也不知道在哪里。
众人愉快而默契地分头去找。
梁薇第一次来这里,捡了一个没有人走的方向,便找了起来。走过一排又一排房子,周围的越来空旷,也越来越冷寂。她想到郭湘婷是个爱热闹的人,应该不会来这么冷寂的地方。正要转头离开,却只听“啾”地一声,一声凄厉的呼啸在她的耳中狠划一下。
这声音似是鸟儿的惨声鸣叫,可若真的是鸟儿发出的声音,那么它的体积一定不会比孔雀小。
梁薇又怕又好奇,寻着声音看一看。只见身旁这堵墙前面开了一个月亮门,爬山虎的深灰色枝条垂下,里面花树与绿竹轻掩,隐隐有雪亮的光闪动,并伴着什么东西划破空气的声音。
梁薇轻步走过去,步入门内,只见这里又是一个小院落。她顺着一条由石子密密铺成了小路往里走了几步,转了一个弯,便瞧见一座精致的房子。
房前便是幽静的庭院,有她静静伫立,还有周雪桐正在练兰华剑。
兰华剑,许久不见她出鞘。原来她不杀人夺命之时,练起来竟是如此好看!
细链如雨丝,闪闪的剑光如海上飘荡一叶白帆,周雪桐身着淡紫色衣衫在其中,动作舒展,优美如仙鹤,真好似云端的仙子……
周雪桐太过专门,梁薇站了一会儿,她才发现。好似仙子在云间窥见人间之景似地,立刻停止行使仙法,她收起了兰华剑,带着满额的汗翩然走向梁薇。
天气尚脸寒冷,而她身上的紫衫单薄,轻软的料子虽然将她美好的身形包裹住了,却一点也不隐藏。她高挑、艳丽,一脸冰冷,与“艳若桃李,冷若冰霜”这句话正相配。
梁薇看到她,微笑着问:“你如愿得到了兰华剑,感觉如何?”
周雪桐望着手中的剑,冷淡地道:“这把剑并不是我真正想要的。我想要的,从来没有得到过。”
她拥有那么多,却还不知足!梁薇心感厌恶,便冷笑道:“那你可以把这把送给我。”
周雪桐正视着她,勾起唇角,轻蔑地道:“我不想要的,就算丢掉了,别人也不能捡!”
梁薇理解她这句话里的真意,也说了出来:“你的骄傲就是要把别人都丢进卑微里;你的幸福就是把别人都陷身于不幸里?”
周雪桐为她的理解而笑。饱满光亮的唇,透着不谙事世的天真与娇嗔,可是眼神是与晦暗而且阴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