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靖张一张嘴,想要深吸一口气,可是又终止了。
他凝视着梁薇的眼睛,用一双闪亮得出奇,也动人得出奇的眼睛。
许久,他忍不住问:“可是……你爱我吗?”
他居然这样问!
梁薇心里可真恨他,她深切的爱,他没道理感受不到!
可是另一方面,她也好自责她深切的爱,居然没让他感受到!
她要表达出来,可是一开口,眼泪就先滑落:“当然……你想像不出我有多爱你……”
子靖的眼睛变成了夜空,成千上万的星星在闪耀……他紧紧拉住梁薇的双手,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
直到他们分别的时候,子靖才终于问:“你回去就会跟你父皇说吧?”
梁薇望着他微红的脸,还有眼里闪烁的奇异光芒,仍然有些不习惯他这副样子,明明只属于端绮啊!
大概因为这个,在那一刻,梁薇觉得自己变得更高了些,有了端庄又飘逸的身姿;脸庞变成了鸭蛋脸,有了莲萼一般的色泽;眉目愈发精致,眼睛里也有一泓秋水在隐隐流动……
整整一路,她都被这副想象出来的倾世容貌,赋予全新的绝代风姿。
她回了宫,去见她父皇。
梁清思仍然埋身于一大堆奏章之中,看到梁薇过来,脸上浮上一层欣喜,匆匆说了声:“你回来了,外面有趣吗?”
虽然这样问,却并没有时间跟梁薇分享一切是否有趣。
梁薇连忙给他泡了一杯热茶,递到他手边,他接过来匆匆喝了一口,便又放了下来,指着手上的奏章说:“你看看,辽东那边又不安宁了……”
梁薇便拿起奏章,并趁机又把茶递到他手中。她看了一会儿说:“好像高丽王那边无意生事,而是他的叔叔有动作频繁。”
“对,你说该怎么办?”
梁薇吐吐舌头道:“父皇,您真是忙糊涂了,朝政的事居然问我。”
梁清思拿着渐渐冷却下来的茶喝了一口,望着女儿白净的脸庞,笑着说:“你随意说一说,不防事。
”
梁薇笑道:“那儿臣说若是说得不好,可不准笑儿臣啊!”
梁清思笑着说:“不笑,不笑。”
梁薇于是说:“前段时间,高丽王不是派了使者来么?儿臣就跟他们聊了聊,他们说他们要伺候他们王上,寅时初刻就要醒了,因为他们王上这个时候肯定要醒来……”
“这怎么了?”
说到这里,梁薇的心情就有些沉重了,缓缓地道:“这个时辰如果睡不着总是睡不着的话,肯定是因为咳嗽。他们虽然和儿臣很谈得来,但仍然谨慎,没有说王上身体如何。但是儿臣打听了他们王上饮食,喜食枇杷、百合、梨子这些润肺了东西。儿臣告诉他们周爷爷是个神医,他们可以向他讨一个保养的方子,他们特地讨了一个润肺的方子……”
梁清思眉头一皱,望着她道:“你的意思是这个高丽王身体不好?”
梁薇道:“他还很年轻,可是已经开始在凌晨就睡不着了,儿臣猜他病体已经重了。据儿臣看,他行事也比较……弱……可是他的这个叔叔只比王上大几岁,正值盛年,精力旺盛,而且行事果毅……所以儿臣大胆推测,将来的高丽国是这个大君的天下!”
梁清思听了,沉默一会儿,将茶杯放回案上,扶着梁薇站了起来说:“咱们出去走走。”
梁薇有些诧异,立刻将奏章放好,陪他一起向外走了。一出去,一股风吹来,两人心胸顿时一开。梁清思道:“果然过了年,天气就开始回暖了,这风里不那么凉了。”
御书房所在的宫殿建在高处,父女两人站在高处,只见宫殿的金顶反射着最后一道西照,壮丽无比。
“薇儿,你看这里美吗?”梁清思指点着眼前的一切问。
梁薇站在他身畔道:“当然美了。可是……父皇,我到现在也不觉得这是一个家……你呢?”
“朕?朕出生在这里,长在这里,将来亦会驾崩在这里……”
“父皇!”梁薇只是发一下感慨,没想到会引出这么不详的话来。
梁清思摇摇头,携着她的手缓缓在廊上走着说:“方才你说寅时初刻便睡不着的话,让朕想到朕最近亦是如此……”
梁薇惊道:“那儿臣并没有听父皇咳嗽什么的。”
“没有,可是大约也是别的病症!”
梁薇为自己方才话后悔无比,连忙道:“父皇,都是儿臣乱说的,儿臣懂什么呀!父皇千万不要乱想,您当然要‘万岁、万岁、万万岁’。”
梁清思望着她笑一笑道:“那你为什么要瞎说?”
梁薇叹道:“因为我知道一位老人家,总是咳嗽,总是早起,后来……来不及告别,他就离开人世了。可是……这个例子,不能适用于所有人……”
梁清思见她有些激动,便笑了一下,没有说下去。又走了一会儿,他才又道:“你猜得很对。儿在高丽那边安插的有眼线。”
梁薇一听,在心内暗道:“又一个李为念!”过了片刻,她才又问:“既然如此,父皇为什么还要问儿臣?”
“朕不信他。”梁清思脱口而出。
“父皇不信谁?太子哥哥?”
梁清思惊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深吸一口气,疲惫地摇摇道:“不说这个了,朕累了,陪朕走走吧!”
梁薇只好不语。
她在一瞬间又不明白自己的父皇了。无论现实还是这里,他都是一个天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