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腔奋勇,确实很能震慑敌人。这不,挨了罗浮生一脚,恐怕胸口都肿了,愣是发了狠不退反进,嚎叫着朝罗浮生挥斧头。眼见着那斧头要砍下来,罗浮生矮身一扫,尽管胡奇还是抬脚要躲,却禁不住罗浮生那快如闪电的速度,一招就被罗浮生掼倒在地。罗浮生一记小擒拿手使得炉火纯青,手一翻已经把斧头夺过来架在胡奇脖子上了。

这时候,女娃娃恰好唱一句结尾收场:“我一剑能挡百万的兵!”

“好!”罗浮生这一声喊得中气十足,女娃娃这才谢幕下场,走得淡定从容,仿佛台下就是一众听戏的寻常观众,没有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谁知道她才走到幕后放下帘子,整个腿就软了,差点没跪下去。一众师兄弟上来扶住她,压低着嗓子七嘴八舌地来说话。

“天婴啊,你还好吧。”

“天婴,你胆子可真大,我在后面听着都怕。”

“哼!”段天赐到底是大哥,看着天婴冒险,他自己不敢出头,可还是担心,这时候见天婴全胳膊全腿地回来了,又开始生气,“你真是长本事了,黑帮打架你凑什么热闹,也不怕伤着你!”

天婴睁着那双大眼睛,一脸的汗:“哥,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冒险。我们自打来东江,受了多少囫囵气。恰好这个玉阎罗是个戏迷,刚才我也算是给他撑场子,好歹留个好印象。”

段天赐眉眼都皱作了一团,心焦得很:“可你这样摆明着得罪了青帮。洪帮是个老帮派,好歹有些规矩,可这个青帮,凶神恶煞的,我们谁都惹不起啊。”

天婴鼻子里哼一声,冷笑道:“谁叫我们是戏子,七十二行末九流的行当,任谁不是踩着我们的。谁又叫这罗浮生偏偏爱听戏,听说他昨天半夜才回东江,今天就紧赶着来,日后来得只怕不少,横竖我们早晚是要被青帮不待见的,不如现在卖给洪帮一个好。”

段天赐帮着九岁红打理戏班多年,自己也是戏班里叫得上名号的角儿,对这些世态心里很是明白,一听天婴这么说,只叹了一声“怪只怪这世道……”

“那,哥,我们收拾收拾去医院接爹。”天婴开始摘身上的行头,又对着一众师兄弟吩咐,“今天这事你们谁都不许对班主提,谁要是多嘴说了,看我不罚他一个人扫戏院!”天婴威严起来,比段天赐有气势得多,戏班里众人也都服她,一个个诺诺地应了。

连胡奇都被斧头架住脖子,青帮帮众一个个缴械投降,蔫头巴脑地蹲在一处,等候这位洪帮二当家发落。

那个黑袍子男人叫了一声“阿德”,戴帽子的年轻人挥了挥手里抢过来的大刀,对黑袍男人应一声:“金少爷放心,阿德看着这里。”黑袍人金藩“嗯”了一声,走到罗浮生面前,瞥一眼面目狰狞的胡奇,连个正眼都没给,摘了自己的手套和围巾,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面孔来,那双眼睛,幽暗得像两颗黑珍珠,深不见底。

“兄弟,谢了!”罗浮生推了胡奇一把,见罗诚刚刚好接住了人,这才转过身,整了整一身衣裳,对着金藩嘿嘿地笑,“你难得来东江一回,还劳烦你替兄弟收拾这个烂摊子。”

金藩白他一眼,心照不宣。

听着阿德叫一声“金少爷”,胡奇就两耳“嗡嗡”响,希望是自己听错了,可再听罗浮生那客气亲近的口气,这个青帮二当家差点一口气没倒上来。阿德是谁?不知道的只当他是罗浮生的贴身保镖,知道的说他是罗浮生的左膀右臂,洪帮里排第一的杀将,除了罗浮生就没服过谁。这位“金少爷”一个眼神就能使唤阿德,就能让罗浮生客客气气叫兄弟,不是那一位是谁?

罗浮生敲敲胡奇的脑袋:“眼珠子别转了,就是你想的那一位,青龙帮大少爷金藩!”

“爷这一趟去上海可不是白去的,我兄弟难得跟着我来东江玩儿玩儿,你个操蛋玩意儿,也不知道给爷长长脸。”罗浮生脚尖踢在胡奇膝窝里,踢得胡奇一个腿软就趴跪下去。可胡奇不甘心,一双眼睛恨恨地盯着罗浮生,恨不能把这玉阎罗嚼碎了吃了。

“哥,该怎么处置他们?”罗诚扯下脖子上倒洋不土的领带把胡奇绑了。

依着罗浮生一贯的作风,这么个小角色直接就扔东江水里喂王八了,金藩却是个肚子里弯弯绕太多的人,拦着罗浮生道:“绑回去,等着青帮钱阔海来要人。那一群乌合之众好好招呼一顿放回去,洪帮不管饭。”

罗浮生挑挑眉,没意见。罗诚和阿德就照着指示下去办事了,只是那一群人缩头缩脑大气不敢出走出戏院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像猪猡。段天婴妆谢了一半,躲在幕帘子后面偷看,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罗浮生早知道这女娃娃没走,转头就瞪了她一眼,那眼神里又是挑逗又是恐吓,实在跟他玉阎罗的形象不太符合,像足了小混混,好在他生得真是好看,段天婴吓得赶忙放下帘子躲了,却愣是没看出厌烦来。


状态提示:1.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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