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婴沿原路返回,罗浮生也还是远远地坠在后面。
走到半路上,刚刚出了乌龙集,一个身材高大,身穿月白色唐装的人就挡在天婴面前,右手杵着的一柄九耳大环刀反射着月光,阴森慎人,吓得天婴惊叫了半声赶忙使劲捂着嘴,瞪着大眼睛看着这个人,再不敢有所动作。
这个人对着天婴一声冷笑,偏着头看向后面已经冲上来的罗浮生,阴沉沉地说:“洪帮二当家,钱阔海领教。”
罗浮生一把抓过天婴的胳膊把人挡在自己身后,一双虎目盯住钱阔海,皮笑肉不笑地回一句:“原来是青帮的卖国贼头子,爷正愁找不着你,你倒是送上门来了。”
钱阔海听到“卖国贼”三个字狠狠皱了皱眉头,怒斥一声:“姓钱的打家劫舍都干过,唯独没有干过卖国贼这勾当,二当家血口喷人真是厉害!”
罗浮生也没打算跟钱阔海扯嘴皮子功夫,看他那把刀今天这事就不能善了,于是悄悄对天婴说:“等会儿我跟他打起来,你找到机会就跑,死活别回头,听明白了吗?”
天婴一边拼命点头一边嘴里不住地“嗯”,其实根本没把罗浮生的话过脑子。
罗浮生拉开架势正要和钱阔海动手,没想到,钱阔海一声呼哨,乌龙集破败的犄角旮旯里陆续钻出来好一帮人,一个个人高马大,不是扛着棍子就是拿着斧头柴刀,凶神恶煞的样子。
这下,罗浮生一身冷汗也下来了。如果是他一个人他倒是一点不怕,可身边有天婴,他只怕自己没能力护她周全。
天婴看着这么多人,吓得一声惊叫,扑上来紧紧抱着罗浮生的胳膊颤抖着问:“罗,罗浮生,他们要干什么啊?”要干什么?不是明摆着要罗浮生的命吗?可天婴这会儿脑子都浆糊了,自己说了些什么也不知道。
罗浮生安抚地捏紧了天婴的手,稳住语声说:“怕什么,有我玉阎罗在!”他这句话就像一剂强心针,令天婴狠狠地镇定了下来,连脑子也转起来。看着这群人步步紧逼,天婴附在罗浮生耳朵边上小声说:“他们人多,你一个人恐怕打不过。你可护好了我,我帮你找出路。”
罗浮生听了这话可真是呆了那么一瞬,真是没明白天婴哪儿来的这份心性。他不知道的是,天婴跟着戏班从省城辗转来到东江,一路上餐风饮露,也被饿疯了的流民追赶过,更碰到过打仗败下阵来强抢老百姓的日本人。这副架势吓她一时还行,却也镇不住她。
眼见那帮人走到近身两三米的地方,罗浮生一声大喝就冲了上去,天婴紧紧贴在罗浮生身后。一时间,一人战群雄的局面就铺了开来。
像罗浮生这种临时的行踪,钱阔海必然也是临时召集的人马,组织的围攻,准备并不怎么充分,不过是仗着他自己一身杀人的好本事罢了。
这一群近三十之数的乌合之众里三层外三层地围过来,被罗浮生一个扫堂腿过去踹开一道口子,前面的摔了两三个,后面的立马补上来,杂乱之中还是把罗浮生两个人包围起来。
罗浮生发了狠,一把扣下离他最近一个人的脑袋往左边一拧,“咔咔”两声直接掰断了脖子。这招先声夺人一出,内圈几个亲眼见到玉阎罗杀人的都吓得面如土色,举起的武器迟迟不敢落下,瑟缩着往后退。
罗浮生哪里容得他们退开,一个冲刺杀进人群中,夺了一个人手里碗口粗的棍子反手就是一棍砸在那人后背上,直接把人砸得爬不起来。其余人更是发怵,不知该如何进退。罗浮生回身立马抓住天婴的手腕把人护在身后,就像真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一条大粗棍子舞得虎虎生风,一棍一个毫不落空。
钱阔海一时也被罗浮生的悍勇镇住,眼看这些人顶不住需要他亲自出手时,罗浮生身后一个人挥着大刀竟然向天婴偷袭。天婴吓得抱头蹲下,那把刀就朝着罗浮生的后背砍过去。刀刃堪堪要砍到,天婴尖叫着豁命站起身抓住偷袭者的手臂,照着这人的下半身就是一通乱踢。虽说是个娇小的姑娘,到底是生死存亡的时刻,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也把这人着实打得连连退避,哀叫连连。
罗浮生听到叫声,转身就要回护天婴,刚一脚踹过去,身后九耳大环刀“哗哗”地就劈了过来。这把刀沉厚锋利,钱阔海也是个烧杀抢掠都干过的练家子,这一刀下去就该要命了。罗浮生为了护着天婴,不敢躲避,也不可能拿命硬扛,把手里棍子一扔抱着天婴向前扑去。
二人同时倒地,罗浮生用大半边身子护着天婴没让她摔着,好险一起躲开了钱阔海开山裂石般的一刀,他却摔得半边身子发麻。
罗浮生翻身爬起,还是把天婴挡在身后,面对着钱阔海力沉厚重的招数,随手抓起一把斧头向前一劈,厉声高喝:“来啊!来啊!”他一斧头扛在钱阔海刀刃上,溅出点点星火,加上他原本就汗水和血水和在一处的样子,说他是厉鬼投胎也不为过。那些还站着的打手一个个都吓得腿脚发软,连还没爬起来的天婴也有些吓住。
唯有钱阔海,刀身一转,脚下八卦步递进,狠声说了句:“像你这样的对手,不杀死实在太危险!”说完,九耳大环刀挥舞起来,刀刀砍向罗浮生要害。罗浮生现在满脑子只有拼命地打杀,手里的斧头“咄咄”地钉在刀上,一下又一下,人却步步后退,眼见是敌不过这个钱阔海。
已经瑟缩着要躲开的天婴这时果真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