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启凯点头说:“是他。”
“他一个土匪也敢来搅和这里头的事,看爷怎么收拾他。”罗浮生站起身掸了掸本来也没皱的长衫,戴好帽子,看了看怀表,才晚上九点多,“走,我带你们去教训教训这个土匪头子。”
林启凯和许星程面面相觑,不知道罗浮生怎么会认识东江驻地的军阀,又怎么会开口闭口叫人家土匪。
这个迟罡,许星程离开东江几年不知道,罗浮生和林启凯却很清楚,外地来的一个彻头彻尾的土匪头子,后来投靠国民政府,兵强马壮在东江这块地界上做了个小军阀,大事跟着国民政府干,小事自己做主,简直就是个土皇帝。
这个人大字不识一个,打仗从来都是冲在最前面,为人非常仗义,就是一身匪气,据说当年做土匪的时候什么烧杀抢掠都干过,关键贪财好色,抓过的压寨夫人能有一个连了,现在当了军阀,姨太太十好几位。
一想到要去见识这位名声在外的迟大帅,林启凯和许星程竟然不约而同地表现出了跃跃欲试。
三人走出会所时,罗浮生的车已经在门口等着了,那个开车的人穿着宽大的黑色外套,帽檐压得很低,在罗浮生看过来的时候微微扬了扬下巴。罗浮生一眼就看出来是金藩,瞬间就喜上眉梢,先让林许二人坐了后排,自己坐进副驾驶位上,一直到金藩把车开出去才终于憋不住了说:“大哥,你这是做什么?”
金藩取下帽子,没有回头,却明显是对着车后座的两个人说:“柳某人陪浮生小弟玩耍一回,请二位不要见怪。”
直到这时,林许二人才认出这个人不是惯常跟着罗浮生的那个人,而是今晚酒会的贵客柳沐。
柳沐其人林启凯有所耳闻,是上海的富商,有人脉,有手段,据说陈陌谦的那位友人就是他。不过这事只是道听途说,当事人双方都没有承认过,就算是事实也要当没听过。只是没想到,柳沐竟然和罗浮生兄弟相称,看起来关系非比寻常。
罗浮生听金藩自称柳沐,本来没打算说话也差点咬到舌头说:“大哥,你知道我们去哪儿吗?怎么还给我当司机了,阿德呢?”
金藩很有耐心地解释说:“你应该是要去找那个迟罡,为南翌别墅的事打听点消息。我派阿德送洪澜回家了。”
罗浮生这下不得不感叹这位青龙帮当家人的神机妙算:“大哥,你可真厉害,不只收到消息,还知道我要干什么。”
路上很平稳,金藩也就侧过头宠溺着看他一眼说:“英雄所见略同,我可不是为了你。”
“那你知道迟罡现在在哪儿吗?”罗浮生先看着金藩,又转过头看着后座的林许二人。
金藩点头,说一声:“坐稳了!”车子突然加速,飞速窜了出去。
南翌别墅实际上是东江水边一个小型别墅群,统共六幢别墅,建在江对岸的小山丘上,与东江城隔水相望,确实是块风水宝地。只是这个地方太过冷清,东江城的老牌家族固然不会来住,那些新贵也未必喜欢。后来几家外来的商人在这里住过一阵,已经很久没有消息,这次突发的凶案几乎把这个早已被东江人隔离在尘世之外的别墅群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金藩径直把车开到了山丘下。
抬眼望去,六幢别墅竟然全部灯火通明,有些没办法用电的地方竟然有篝火的影子。打开车门就听到别墅里传来阵阵喧闹声。
“这个老东西,竟然直接占山为王了。”罗浮生呸了一声,一身匪气再漂亮的衣服也掩不住。
四人见别墅里里外外人数不少,全是迟罡手下的兵,也是不敢擅闯,偷摸着绕道小丘阴面,顺着陡坡向上爬。
这个小山丘高不过几十米,也并不很陡,大约半个小时四人就摸到了最后面一幢别墅背后。隔着院子和墙,别墅里并没有传出什么声音,只有几点油灯的光还忽闪着。
罗浮生打头阵,金藩断后,绕过这幢别墅,躲过另外两幢别墅里吃喝叫嚣的大兵,钻到了最中间一幢别墅的耳房旁边。
四个人先后从耳房的窗户里翻进去,避开正在玩儿骰子的三个警卫,直接找到了主卧。可是,在主卧门前,四个人都不动了。
里面传出奇怪的声音。四个都是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也不是没经过人事的,都听出来是什么声音。四个人都没动,想法却各自不同。林启凯和许星程确实有些拘谨,听人墙根听到这种事实在是尴尬。罗浮生却是肚子里裹着坏,想着怎么借机修理迟烈罡那个老土匪。金藩纯看戏。
罗浮生嘴角噙着一抹坏笑,对着另外三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大长腿照着大门使劲一踹。随着门轰然倒塌,房间里传出好几个不同的尖叫声,都包围着一声恼愤却异样的咆哮:“他奶奶的,哪个不长眼的狗东西,老子我毙了你个操蛋玩意儿!”
可是,等罗浮生听完这句话跨进房间一看,差点没笑喷了。
房间里男男女女的衣服乱七八糟扔了一地,半堵水晶隔墙挡着四个恍恍惚惚的影子,唯有一个光溜溜的屁股蛋在缝隙里晃了一下缩了回去。
屋里四个人已经乱成一团,女的拉扯着被子床单往身上裹,一边拉扯还一边互相叫骂,男的——唯一一个老男人虎吼着扯过一张床单一边裹自己下半身一边举着枪就朝门边放子弹。
半堵水晶墙呼啦一下就被打得粉碎。罗浮生飞快地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