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誉希却完全没管陈铭远的辩解,只是目不转睛地望着薛河,有些激动地说:“薛、薛导……”

叶誉希的眼睛太纯粹了,这样看着一个人的时候,便真挚如孩童。落在陈铭远眼里,又是一番不如意。

哪怕喜欢薛河,但这样也太难看了。跟个追星小女孩似的,成何体统!

陈大少爷才不会承认,是因为这眼神连他都没见到过。亲眼见到薛河的激动,比因共同喜爱薛河而产生的激动,要浓烈得多。

陈铭远心想:勾搭上薛河,就连我的话也不愿意听了!难道我就不如薛河?!

还是说,叶誉希从没爱过自己,从头到尾都只是想要借着自己来认识薛河?不不不,叶誉希不可能预料到自己能够搭上薛河,就是三个月前的自己也不会相信。

陈大少爷孤陋寡闻,并不知道有重生这回事。其实叶誉希的转变十分明显,只是陈铭远太过自信,到现在都没能相信,叶誉希是真的决然转身了。

薛河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夹在嘴边,上下打量叶誉希,说:“你认识阿远?”

陈铭远说:“他叫叶誉希,是我大学同班同学,演技很不错,我可以保证。他很喜欢你的电影,看过几十遍,还写过累计十万字的影评。看他刚刚哭过,一定是因为太喜欢薛导您的电影了。”

叶誉希:“……”

陈铭远这主导一切的习惯什么时候能改改,薛导在跟自己说话,他凭什么噼里啪啦竹筒倒豆一样地全说完了?我演技好不好,关你什么事?

何况那10万字的影评里包括了太多私人情绪,叶誉希并不希望让任何人知道,包括薛河自己。当年把那个笔记本交给陈铭远的时候,叶誉希就极其难为情的再三叮嘱过,绝对不可以告诉其他人。那时候陈铭远答应得好好的,现在转头却告诉了最不应该告诉的人。

果不其然,薛河听到这段话之后,露出了一个颇为不屑的表情,说:“影评?影评是最破坏电影的玩意儿。电影用看的,不是用写的。”

叶誉希便抹了抹眼睛,试图将泪痕便淡一些。

看到叶誉希有些尴尬,傅言连忙打圆场,问陈铭远道:“你们怎么在这里?”

陈铭远解释说:“上午有个见面会,薛导叫我来当嘉宾。见面会上院线经理提到下午有人包场,薛导就想来看看。没想到就是你们。叶誉希,你不是在拍那什么《狼啸》吗,怎么还有空来包场看电影?不对,你怎么这时候才来看薛导的电影,你没看首映场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陈铭远一直瞟着叶誉希。他这句话是说给叶誉希听的,有两重意思。一是炫耀自己搭上了薛河,竟然能够去薛河的观影会上当嘉宾了;二是再解释一次,这一次真的是巧遇,自己没有耍任何手段。

谁知叶誉希听完之后沉默片刻,说:“是啊,我还有工作,就先不打扰薛导和陈先生了。再见。”

陈铭远活了这么多年,大抵是真没说过几句好听的话。薛河就在旁边,他想暗示叶誉希是那种会守首映场的死忠粉丝,也想说明叶誉希不惜请假也要包场看电影的热情。可听在叶誉希耳朵里,活像讽刺自己工作不敬业,当粉丝也不诚恳一样。

叶誉希觉得难堪,哪怕他真的很喜欢薛河,但他对陈铭远的厌恶更甚。

说完这句话,叶誉希低着头,对薛河示意之后,边想绕过二人离开。

陈铭远顿时有些心慌。他比叶誉希略高,在电影院昏暗的灯光下,他看不清叶誉希的神情,但他看得见悲伤的下颌线,他觉得叶誉希快哭出来了。

叶誉希白得过分,这幅打扮又像个大学生,陈铭远恍若回到八年前的夏天。彼时他俩已经坦诚以待,叶誉希表了白,而陈铭远婉拒。那时候叶誉希也是低着头,长长的睫毛抖了又抖,最终抬起头,勉强又温柔地笑着说:“听你的。”

那时候陈铭远很确定叶誉希不会离开,因为叶誉希喜欢自己。

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时过境迁,陈铭远犹疑了。陈铭远胡乱想着:他要走了吗?有薛河在,他也还是要离开我吗?

陈铭远的心脏突然一抽一抽地疼,他第一次觉得对方也许是来真的,他可能再也无法抓住叶誉希了。

叶誉希经过陈铭远的时候,带起了一阵微风。陈铭远闻到了一阵熟悉的味道,那是叶誉希身上的体香,只有陈铭远才能闻到的体香。陈铭远嗅了嗅,觉得很是怀念。他都多久没离叶誉希这么近了?

放弃近距离跟薛河接触的机会,叶誉希也觉得很遗憾。但无论如何,他也不想在有陈铭远的情况下,与薛河认识。

求生本能高于一切,叶誉希看到陈铭远,就感到恐惧又恶心。这是多少个薛河也磨平不了的负面情绪。叶誉希只想永远避开陈铭远。

陈铭远本能地拉住叶誉希手腕,但叶誉希猛地甩开,又瞪了他一眼,匆匆走出了放映厅。

傅言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犹豫了一瞬间,就看见陈铭远已经追着叶誉希的背影跑出去了。傅言愣在原地,只好对薛河赔笑道:“薛导不好意思,我这两个朋友之间,有点儿事情要处理。您接下来要去哪儿?我送送您?”

薛河望着叶誉希和陈铭远,若有所思道:“有意思了。你那位朋友叫什么来着?”

那厢里,陈铭远紧紧追着叶誉希到了售票大厅。叶誉希变了装,无人注意。陈铭远最近风头正盛,倒是有人窃窃私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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