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串火红灯笼横挂在一条长街的七八座商铺上,这串灯笼既长且大,在交错纵横的灯笼中仿若鹤立鸡群。
赤红黄亮的光芒驱散了笼罩全城的夜色,南湖附近成片的街巷灯火通明,湖面上荷叶满布,莲蓬生花,时不时能看见几只盛着蜡烛的莲台在湖面摇晃。
人群熙熙攘攘,其中不乏有豪商大贾衣着华丽之人,亦不乏有佩刀剑、饰容臭的高贵之人。
来去人群中时常走过一些身着曝露服饰、身段妖娆的美丽女子,这些女子或挽着大腹便便的商贾之人,或牵着青衣束发的年轻公子。
这些女子着实惹人眼热,不少行人的眼神都停留在她们胸前的一片美色上,就连两个躲在小巷暗处的少年也不由得看向这些女子。
“这女人头上的金步摇得值不少钱吧。”一个身穿粗麻布衣,脚踩烂草鞋的少年嘿嘿一笑,眼神紧紧盯着那女子头上的步摇。
“小麻,你可别惦记那女人身上的东西,我看得出来,这些女人不是普通人。”
发声的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他穿一件暗黄色短褐,腰间紧紧勒着一条腰带,腰带上挂着一个做工简陋的小木耙。
他的身材十分瘦弱,眼神却黝黑锐利,皮肤虽被晒得黧黑,却掩盖不住他面容上的三分俊秀。
这少年名作卞黎,入盗门已有两年,在盗门中倒也小有名气。
他身边的少年看模样比他小两三岁,似乎仍未脱稚气,在这世道里,这般年纪便混迹市井的也不在少数。
“是、是,我晓得了,黎哥,咱什么时候进街。”这被称作小麻的少年应答着,眼神贼溜溜的转,似乎在物色着人选。
卞黎看了看小猴子一般的少年,轻轻一笑,摇了摇头,这小麻是新入门的小市偷,入门至今也不过大半年,武功没怎么学会,盗术却学了个有模有样。
“你这小子,可是忘了两个月前挨的打?这夏灯会上卧虎藏虎,你可得小心点,要是碰到硬点子,折一根指头都是好的。”
卞黎颇为用心地叮咛道,这小麻是他从乞丐窝里带出来的新手,这些时日一直跟在他身边,与他可以说是情同手足,他可不想小麻出什么事。
那名叫小麻少年灿烂一笑,脏兮兮的脸上丝毫不掩喜色,“我王小麻虽然没有黎哥厉害,但也有几分眼色,那次只是意外失手,嘿嘿,黎哥你就放心吧!”
他轻轻拍了拍胸口,倒是没有弄出一点声息。
卞黎眉头一舒,笑着点了点头,他倒没有太过担心王小麻,毕竟他虽然有些贪财,却也有三分机敏,不至于去碰那扎手的硬点子。
“好,那我们这就入街。”卞黎轻声吐气,王小麻听言面露喜色,对着卞黎嘿嘿一笑,立马侧身钻进大街中。
卞黎看着小猴子一般的王小麻,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这小子机灵倒是不假,就是有些急躁,这般性子,哪里像是个偷儿?
看着王小麻在人群中穿梭,很快便消失了身影,他也缓步走进街井里。
他双脚轻挪,动作与常人无异,但不知何故,却总是比常人要快一些,街井道路上多有石块,但卞黎穿着布鞋的双脚落在石块上,却没有发出一丝声息。
他们市井偷儿别的不需要学,但唯有这盗术与轻功,那是非学不可,卞黎已当了两年市偷,盗术自是不差,轻功显然也远超常人。
街市上人来人往,南湖边一个秀才打扮的人手持短棍,在挂着许多纸片的绳索上指指点点,他的身前还摆着一张铁力木长桌,长桌上放着笔墨纸砚。
夏灯会如此热闹,自然少不了士人学子最为钟爱的灯谜会,士子佳人们或猜想谜底,相视而笑,或吟诗作对,落墨纸上。
夏灯会上的街摊小贩自然也不少,只不过这些人多是小手艺人或小生意人,在这盛会之上小赚一笔,也好补贴家用。
这样的摊贩自然不是大多街偷下手的对象,若是有人偷这辛苦钱、血汗钱,便是在市偷中,也绝难立足。
所谓盗亦有道,不外如是。
很快,卞黎从人群当中穿过,来到了张灯结彩的南湖边,他在怀中悄悄掂了掂到手的钱袋,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神色。
这钱袋中倒有着十来两银子,若是一般贫家,这些银子甚至足够一年用度。
这是他从一个大腹便便、挽着歌女的富商腰间顺来的,仅这一个钱袋,今晚的收获便已然足够。
卞黎看了看夜色,夜幕漆黑,笼罩天际,今夜还长,黎明还远,只是他并不打算继续行窃,见好就收是他一贯的作风。
将钱袋紧紧塞在怀中,卞黎四下搜索了一下王小麻的身影,便看见一个小猴子似的身影从一个街边小摊贩的身边擦过。
那小猴子在小摊旁走过时,也向着卞黎的方向看了一眼,卞黎看见他,便露出了一丝笑容,这小猴子正是王小麻。
王小麻看见卞黎的笑脸,也回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手上打了个“得手”的手势,随后又向着东北方向钻入人群中。
他们约定在街东北角的一处小巷会和,那小巷离此地颇远,若是缓步走去,也需要一刻钟时间。
卞黎并不着急,他轻挪脚步,缓步便向着那个方向走去,人群来去如同流水,卞黎很快便看不见了王小麻的身影。
卞黎走在南湖边砖石铺成的小路上,手中摩挲着腰间挂着的小木耙,这小木耙对他来说可是意义非凡。
卞黎听自己的父亲说,他是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