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朝夕在十七岁那年第一次遇见陈浔的时候,并没有想过能和这个男人一同步入婚姻的殿堂,甚至在往后漫长的岁月里一起相伴着度过余生,她至今都还记得那年在那间明亮宽敞的教室中少年清澈干净的眉眼,疏淡惊艳的面容,时至今日,她仍然可以根据记忆描摹出陈浔年少时的模样。
那副让她心悸、动容,为之倾慕的模样。
过往相处的很多细节宁朝夕只保留了大概的印象,但无论她脑海中浮现哪个场景哪个片段,她都能清晰的记起陈浔对她的体贴和用心,还有望着她时温柔的眸光。
年少的她暂未经历过什么大风大雨,也不曾遇到过艰苦挫折,也没有历经世事后沉淀安然的内心,她那时还小,不曾想过未来和磨难,只想和自己喜欢的人天天都腻在一起。
所以之后陈浔要离开她回江城,她才会像失去了全世界一般痛不欲生,意志消沉了许久。
上大学的时候,她为了避免男生的追求,对外宣称自己有个在外地工作的男朋友,室友很好奇,询问是怎样的一个人,宁朝夕当时想了想说,他不爱说话,有时候像个木头呆子,但他对自己真的很好很好,他对他们之间这段感情很认真。
是了,总结起来,陈浔就是这样一个人。
沉默寡言,但他会用行动和时间来证明他会怎样去爱一个人。
他们分离八年之久,宁朝夕曾经一度以为自己往后会跟另外一个男人相伴终老,也曾以为他会在某个地方和别的女人结婚生子,在这段少了他的岁月里,她只要想到这个,喉咙就像被人扼住似的,心脏就会疼痛酸涩到无法呼吸。
宁朝夕在很多地方看过也听过别人说年少时的感情最浅薄最脆弱,但这些放到她身上正好相反,年少时的这段感情对她来说最深刻也最难忘,她的性格使然,珍惜看中一段感情,只要对方不背叛,她就能长长久久的维持这段感情走下去。
大家都说时间能治愈一切伤口,可这句话到她这里仿佛失了效,时间过得越久,她心里的伤口就潜藏的越深,曾在许多寂静无人的夜里,从内心深处翻涌而出,流淌在血液中,疯狂地叫嚣着思念。
爱不得,放不下。
苦苦挣扎。
就在她以为这辈子都要如此过下去时,上天安排他们重逢了。
而她明天也即将和陈浔结为夫妻。
宁朝夕躺在床上,只要想到这,就兴奋的夜不能寐。
从她十七岁到二十七岁,十年的时间,八年的分离,她到现在为止都还有些恍惚,时间仿佛过得太快又太缓慢,就跟她刚和陈浔重逢的那段日子一般,有点茫然,以为是在做梦。
宁朝夕掐了掐自己的脸颊,从床上坐起来,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她滑开锁屏,找到陈浔的号码拨通过去,手机刚响起,她像打了个激灵似的,赶紧看了下屏幕上显示的时间点,已经凌晨两点了,她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想要掐断通话时,电话就被人接起了。
才刚响了几声就被接起,电话那端的人显然也没有睡熟,或者说也像她一般。
宁朝夕稍愣,本来还担心会打扰他休息,但现在想来他应该也和自己一样,她将手机凑到耳边,轻轻地‘喂’了一声。
“还没睡?”陈浔略微沙哑的声线透过电话听筒传来。
“嗯,想到明天……有点睡不着。”夜深人静,宁朝夕的声音软软的,带着点撒娇的口吻。
“你呢?怎么也没睡?”宁朝夕反问。
“我也是……想到明天,睡不着。”
陈浔轻轻笑了一声,像是有和煦的春风拂过耳畔,宁朝夕的耳根因为这句话一烫,红了。
手指抠了抠被角,宁朝夕低下脑袋,温缓道:“陈浔,我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
明天就要嫁给你了,想想就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他们很快就要一直生活在一起了。
她说完这句话时嘴角止不住的上扬,陈浔在那端说:“不是做梦,朝夕,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嗯,我也是,陈浔。”
年少时的我总戏言要嫁给你,而今得以实现,我喜不自胜。
“陈浔,明天拍照是红底的,那我们穿白衬衫去吧?显得精神些。”宁朝夕提议道。
“好。”
宁朝夕扬了扬嘴角,唇边笑容不止:“记得带户口本和身份证哦,明天我在家里等你。”
“好。”陈浔弯了弯唇,通话结束后,他放下手机,侧眸看着宁静的窗外。
没多久,他又重新点开微信,朋友圈里最新的一条消息是宁朝夕发的。
是几个小时前,她发了一张图,照片上是红艳喜庆的糖果,她配文道:“挑了很久的喜糖,希望明天一切顺顺利利,比心。”
陈浔看着照片上的喜糖,眸光一动,嘴角勾起抹温暖的笑意。
想到明天,曾经孤苦煎熬的日与夜都变得异常值得。
隔天,宁朝夕定好的闹钟一响,她就睁开眼睛从床上爬起来了,第一时间就是摁掉闹钟去看镜子,果然,一晚上没睡好,黑眼圈就浮上来了,她懊恼地瘪了瘪嘴,但也不能怪她,谁让她昨天真的兴奋地睡不着觉。
她飞快地跑去洗手间刷牙洗脸,然后去吃宁父一大早起来准备的早餐,回来之后就用bb霜和粉底遮瑕,又上了层腮红,最后往唇上抹了点豆沙色的口红。
一切准备妥当,宁朝夕满意地看着镜子里重新恢复气色的人,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