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妹!你和谁在那里说话?”一个声音在身后带着点疑惑地响了起来。
羊献容回过头,看到了姐夫王导从前院过来,站在房门口向她这边看过来。
大抵是父亲看她久没过去,让姐夫来喊她来了。
王导和羊家从小就来往,便如兄长一般。
她连忙走过去。
“姐夫。。这是嵇绍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她连忙解释道。
王导看过来。
刘曜顿了顿,然后慢慢地站起身来,走过去。
“庶民刘曜,见过王参将。”他恭恭敬敬地拱了拱手。
王导听到这个名字,显然一愣。
刘曜?
这个名字很耳熟。
这两三年从江东的盐道和官府里都听说,多少个朝廷的盐场,都暗中转到了盐帮的手中,据说就是一个叫刘曜的少年人的功劳。
江东刺史头疼不已;可是连这个叫刘曜的面都没见过。
他打量着眼前这少年。
个子比他还要高出一点,长的不难看。头发很随意地绑成一个马尾。懒洋洋的看上去散漫的样子。
可他感觉到这少年身上,与众不同的气质。
那是一种刻意隐藏着的,自信而野性难驯的气质;仿佛一只栖在树上的野豹,不受束缚,下一秒就能一跃而起;让人凛然,无法忽略。
因为他长年带兵,才能感受的出来。
难不成,这刘曜果真和他听说的那个,有些关联?!
他有一忽的停顿。
这让羊献容不免困惑。
王导到底是王导。只停顿了一忽儿,便彬彬有礼地开口道:“是刘曜小哥?相逢不如偶遇。既然是嵇绍的朋友,一起去前面喝杯酒,可好?”
刘曜露出了一点点礼貌的笑。
“请”。他道。
前院人们已经停了酒,在那赏月。今晚月亮很是特别,连羊玄之也没有见过。
嵇绍介绍了刘曜,说他是刘渊的族侄。这身份很不起眼,刘渊原本是匈奴质子的身份,何况于他的远房族人。所以众人几乎都没介意,既是嵇绍的友人,便客套了几句,刘曜也便安安静静坐到了一旁。
倒是杨涛的眼神里露出一点讶异。
杨家盐道出身,很多族人在盐道做官。
可他没有做声。
天上的月亮越发的红,变得有些诡异起来。
人们都忘记了别的事情,专心的看这月亮。
那一轮红月由铁锈色渐变成更晦涩的暗红,渐渐的,由浑圆,变得缺了一角。
众人惊呼动容。
怪不得今晚月相异常,原来竟是月蚀!
月蚀的阴影渐侵至满。刚才还一地的月华,不一会竟然变成了黑暗的世界。
这样的满月之蚀的景象百年难遇;连羊玄之都没有见过!
嵇绍家外面的街巷里人声惊沸,此起彼伏,响起了敲击盆,鼓的声音。
击鉴救月。
古人多是有些迷信。月蚀时有发生。人们通常认为是天狗吃了月亮,要击鼓击鉴,吓跑天狗,救回月亮。
在座的青年男女不至于那么迷信,可也不免将信将疑。借着酒醉的兴奋,也讨要起鼓、鉴。
嵇绍家哪里有多少鼓鉴,老叟取了铜鉴,连瓦盆也取来了。
敲击之声响彻洛阳城。
倒是非常的热闹。
晦暗之中,羊玄之背着手默不作声,脸色变得非常的难看。
日掌阳,月掌阴。阳为德,阴为刑。
月亮是帝王后宫之主的代表。
魏晋玄说盛行,人们心中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唯心之论。
月蚀乃是天意的表达。
难道说真是贾氏之刑,真的上达天听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