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旨?”
听到这个词儿,孙德璋的心里咯噔一下子,就觉得事情已经不对了。
后面江云冷哼了一声,揶揄道“背信弃义之人,算个什么将军。”
倒是姜尚很是谨慎的朝着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在这个节骨眼儿还是不要多言,小心祸从口出。
孙德璋走在前面,几个人一行走到这行宫的院子里时,就看到正殿的台阶上站着两个人,左边一个锦缎曳撒百褶服的人,正是那司礼监秉笔太监徐亮,右边一个暗纹玄色衣袍的小将,便是兰州威武大将军柳彪,
两侧是一字排开几个手持金瓜卫钺的御前侍卫,外面一圈还有不少像院外一样的官军,到好像是把孙德璋几个人围在了中间。
这徐亮站在正当间儿,刚好挡住了孙德璋能够看到正殿里面情况的视线,他只能隐隐约约地看到正殿里面一团漆黑,如果崇正在里面的话,肯定是要点的通明透亮的,
只是还没等他看个明白,徐亮倒是先开口了
“众人听旨!”
就看他从身后抽出了一卷系着黄绸的圣旨,慢慢展开在自己的面前,朗声念道
“先帝遗诏,从来帝王之治天下、未尝不以敬天法祖为首务。敬天法祖之实、在柔远能迩、休养苍生、共四海之利为利、一天下之心为心、保邦于未危、致治于未乱、夙夜孜孜、寤寐不遑、为久远之国计、庶乎近之。
今夏及辽事未终,为苍生思,宜秘不发,令司礼监秉笔太监徐亮、兰州威武大将军柳彪扶柩还京,余人皆在兰州原待,无得新圣旨是,不得妄动。”
读到这儿的时候,孙德璋抬起头,死死地盯着徐亮,似乎他感觉自己已经知道了下面的答案,左眼的眼皮突突的跳着,脑门上的青筋几乎就要被身体里的怒火烧的沸腾着的血液冲爆而出,
而徐亮呢,也是很默契的跟孙德璋对视了一下,眼底却充满着一丝胜利者的玩味,此时此刻他感觉到自己这双手里面,攥着的不是一卷黄纸,而是整个大夏的天下,俾睨之感竟溢于言表,
“雍亲王皇四子高慈祥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著继朕登基、即皇帝位。即遵典制、持服二十七日释服。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跪在后面的姜尚和江云他们听完了徐亮念的整张圣旨,都还没有从惊讶之中缓过神来,这皇上,就这么就没了?
尤其是姜尚,崇正十八年重新启用他父亲为辽东总兵的时候,他还亲眼见过当时还年轻的崇正皇帝,没想到今天居然一夜之间就龙御归天了,之前好像也没有听说皇上染病,怎么突然就身染恶疾驾崩了?疫病吗?若是疫病,为何这行宫周围皆是兵将,也没有看到赵院使的影子。
他们心中倒是还疑惑着,孙德璋却已经跟明镜似的,他怒不可遏的不等徐亮让他们接旨,就“蹭”的一下从地上站起身来,指着徐亮和柳彪怒声道
“一派胡言!皇上前些日子还召见过老臣,如何能够突然驾鹤西去?你们到底把圣上怎么了?篡改皇上圣诏!该当诛你们九族!”
“锵!”
倒是没等徐亮说话,身旁的柳彪一把把腰间的佩剑拔了出来,朝着孙德璋一指,厉声喝道“你放肆!大行皇帝灵驾之前信口胡言,毫无敬意,左右!与我将这狂徒拿下!”
“你们谁敢!”
孙德璋那不怒自威的面容,让听得柳彪号令,准备上前的几个军士又畏畏缩缩的退了回去,
柳彪见这情形哪里肯?那股子拗劲儿登时就上了心头,朝着那几个军士一指,“我让你们把他拿了,你们听到没有?”
一边是朝廷一品大员,一边是这兰州威武大将军,这两边儿到底是谁听谁的啊?弄的这几个军士倒成了个两头受气的,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时间竟僵持在了当场。
徐亮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他早就料到柳彪肯定是拿不住孙德璋的,就包括手里的这份遗旨,他也知道孙德璋肯定是不会接的,
真的假的暂且不提,只要最后雍亲王皇四子高慈祥几个字念出来,孙德璋就会第一个站出来指出这圣旨是他们捏造的,德王拼的就是个正统,这个要都丢了,那就真的算是没的下文了,所以他当然会第一个站出来,指出崇正死因含糊、遗诏作假。
徐亮并没有把目光看向孙德璋,而是把眼神投向了姜尚,
他把圣旨高高的一举,
“众位将军不打算接旨吗?”
姜尚他们几个是不知道安逸心中算盘的,本着不想给安逸惹麻烦的原则,还是转头制止了想要帮着孙德璋说话的江云,然后俯身跪拜在地上,
“臣等遵旨。”
徐亮这一手玩的还是很漂亮的,姜尚他们这一遵旨,登时就显得孙德璋有些不遵遗旨的意思了,他又把高高举在头顶的圣旨连同着眼神一起转向了孙德璋,
“孙大人是执意打算逆天而行了吗?”
还是那句话,无论怎么说,孙德璋是不可能接旨的,他今天要是跪在这里接旨了,就跟跪在刑场上等着被人砍头没什么两样了。
孙德璋仍旧是怒容满面的重重地哼了一声,冷言道“佞臣矫诏!恕臣不敢接旨!告辞!”
说完,便转身离开行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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