缅北,某民地武控制区,入夜,成群结队的边民身穿山地民族服饰围着篝火载歌载舞,一个个脸上喜气洋洋,他们身后是依山而建的豪华宅邸,宏伟的门楼内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轩阔的庭院正中陈设着用万千牡丹和晚香玉装点的礼坛,一对新人在馥郁芬芳的鲜花簇拥下,含笑向长辈行礼,接受众多来宾祝福的掌声和欢呼。
“鲍九是我在新加坡读书认识的朋友,她叔父又是我父亲想结交的w联军实权人物,估计因为这个才派我来观礼”,身着曳地长裙的女孩轻嘲地扯了扯嘴角,抬眼向一旁的男人望去,期待他说些什么。
男人面容冷峻,薄唇紧抿,显然毫无闲聊的兴致,神情漠然地听而不闻,双眼警觉地观察周围环境,判断是否存在危险。
忽然传来噼里啪啦的炮仗声,有人疑惑,“大婚礼成,眼看就要入洞房了,这个时候放什么鞭炮啊”。
男人侧耳谛听,眼神微沉。
一直没得到回应,女孩脸上挂不住,低头掩饰尴尬,蓦地,她的手腕被男人修长有力的手抓住,心脏顿时漏跳一拍,羞涩的笑容还未及扩大,火光腾空而起,并伴随着剧烈的爆炸声。
“走”,男人将呆若木鸡的女孩拉进怀里,替她挡住滚滚的气浪和雨点般落下的弹片。
女孩花容失色地躲在男人怀中,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惊惧少了几分。
“p.n,发生什么事了?”
“民地武与政府军交火,这里很快会沦为战场,我们必须马上离开”
想离开谈何容易,四支民地武组建的联合部队向政府军驻点、警察局发动攻击,双方激烈交火,爆竹般的枪炮声在群山之间回荡,进入胶着状态时,军方赫然动用重型火炮打击民地武,装甲车隆隆地开上街头,炮弹横飞处,房屋、车辆、旅馆、街道瞬间化为废墟,通向城外的路堵死,周边的通信也被切断,到处是浓烟,到处是烈焰,几无生路。
又一枚炮弹袭来,婚礼现场霎时面目全非,逃跑不及的人被火海吞没,惨烈的哀嚎声刺痛女孩的耳朵,她紧紧趴在男人胸口,惊慌失措地问:“怎么办,南下的路就在火线上,往北走是中国,我们无处可逃”。
男人无暇回答,一手护住女孩,一手持微型冲锋*枪,用精准命中目标的子弹杀出一条血路。
逃命的难民潮水般涌入中国境内,他们混入人流接近中缅边境的原始森林,在界河前止步。
男人看着矗立在河边的方形尖顶界碑怔然出神,历经风雨侵蚀,镌刻在石头上的中国二字不再鲜艳如初,长满青苔,静默地守护国土。
他抬头向潜伏在密林深处的小径望去,那边是阔别多年的祖国。
女孩不知他为何驻足不前,父亲的人正赶来接应他们,应该马上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才对。
“p.n”,她不由小声催促,“快走吧”,去拉他的手,被男人冷漠地避开。
女孩愕然,忍不住问:“为什么,明明刚才你——”。
男人打断她,公事公办地说:“我奉命保护你,一切以你的安全为重,绝无他意”。
自尊心严重受挫,女孩竟不管不顾激动地大吼:“我是谭雅彤,谭二小姐,沙爷的女儿,你以为你算什么!?”。
男人看都不看她,冷静地说:“想死的话,尽管大喊大叫”,他朝河堤踏近一步,眼神犀利地扫视对岸的一处灌木丛,当熟悉的丛林迷彩进入视线,目光顿时凝住了。
藏在灌木丛后的观察手喉咙发干,通过瞄准镜他看到并非警戒目标的男人左手持微冲,右手并拢置于前额做了一个代表“看见”的战术手势。
然后他把后背完全暴露在射击范围内,好像断定自己不会被狙杀般,带上女孩扬长而去。
“他是谁,为什么懂特种兵手语?”,狙击手问。
观察手迅速收拾枪具和测光距仪,低声说:“他是谁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看破我们的伪装,换句话,我们位置暴露,潜伏失败,假如我们对狙,就算最终能放倒他,你和我也要躺下一个”。
狙击手开玩笑,“活的那个负责补枪”。
与接应的人会合,男人最后望了眼苍茫的绿色,在心中道别:再见,战友。
界碑将他的人生一分为二,通往中国的那一侧属于陆离,而这一侧只有极夜t,以及漫长的、不见光的游离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