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希望,两人的身体涌起无穷的力量。
穿过茂密的竹林和起伏的甘蔗田,一条遍布牛粪的鹅卵石小径出现在眼前。
不远处的村寨炊烟袅袅,走进寨子,剑麻刺丛掩映着破败的吊脚楼,木板墙经受风雨侵蚀,留下岁月斑驳的痕迹。
看到陌生人,摇着尾巴的土狗汪汪汪叫个不停,一个打着赤膊的年轻男人走出竹楼。
祝愿上前打招呼,“你好,我们是外地来的背包客,想过河赌一把”。
年轻男人警惕地看了他们一眼。
谭明杰怕他不答应,赶紧加码,“钱好商量”。
一个女人的声音拖着长腔懒洋洋地从楼上传来,“岩明,送他们去串(玩)”。
听了女人的话,男人伸出两只手,比划了下,“八百”,怕背包客讨价还价,他说,“边防武警抓得很紧,我送你们过河要担风险”。
祝愿笑着说:“没问题”。
男人踌躇了下说:“我要现金”。
那些快捷的支付方式,他还没弄懂。
谭明杰从钱包抽出一沓红票子,“一千,不多不少,我给你凑个整,前提是你把我们安全送过界河”。
岩明接过钱,一言不发地送到楼上老婆手里,披了件衣服下楼,开上机动三轮车,示意背包客坐到后面车斗上。
两个开惯豪车的富二代,有生以来第一次坐三轮车,互相都觉得对方蹲在车斗里的模样十分可笑。
然而他们已经顾不上风度了,只求安然无恙地过河。
三轮车在蜿蜒的山路上行驶,大雾弥漫,隐约可见一星灯火。
拐过一条通往橡胶林的黄土小路,三轮车停下。
岩明带着两个人猫着身子横穿橡胶林,来到界河边。
一个黑瘦的汉子从河对岸划过来一艘皮筏,靠岸才发现,皮筏上还有两个人,显然他们也是偷渡客。
皮筏上腾空,祝愿和谭明杰坐上去。
正值干季,界河水流缓慢,溶溶的月光,牛奶般透过古榕树巨大的伞冠,落到水面,像银子似的闪闪发光。
祝愿听着船桨声,沉醉在有如梦境的宜人美景中,险些忘了这是危机四伏的金三角。
“到了”,黑瘦汉子用滇西方言说。
谭明杰激动地跳下皮筏,向开阔的山岗处跑去。
祝愿不紧不慢地跟在他后面,看他玩什么花样。
最好别想过河拆桥,否则让他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谭明杰打完电话,扭头对祝愿说:“等着吧,一会儿有人来接我们”。
祝愿回望黛色的群山,内心五味杂陈,像霍队长说的,从此以后,她将孤军奋战,没有大后方,没有战友,安全只是奢望,危险才是她面临的常态。
打着远光灯的吉普车驶来,“嚓”的刹住,扬起呛人的尘土。
斜挎着冲*锋*枪的黑脸小伙子跳下车,关切地问:“三少爷,你没事吧?”。
谭明杰拉开后车门,请祝愿上车,自己随后坐进去,舒舒服服地在后座伸了个懒腰说:“没事,在大陆的地界,谭明智的人也不敢太猖狂”。
黑脸小伙子替他关上车门,又坐回副驾驶的位置,吩咐司机开车。
汽车在坑坑洼洼的山路上颠簸,一侧是千沟万壑,另一侧是细浪翻涌的南卡河,祝愿不禁捏了把冷汗,这要翻车了,无论摔到哪一侧,都会落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不知何时,皎洁的月光被漫山遍野蒸腾的白雾遮蔽,车灯也只能照亮前方几米,车窗上一层蒙蒙的雾气。
谭明杰昏昏欲睡,靠在后座打盹儿。
祝愿也累,可想到汽车在崇山峻岭中的迷雾穿行,稍有不慎,就可能跌落悬崖,她立马打起精神,睁大眼睛盯着驾驶座上的司机。
司机看样子比黑脸小伙子大几岁,腰带上挂着黄灿灿的子弹,神色严峻,发现后座的客人打量他,回头冷冷地瞪了她一眼。
大哥,看路啊。
为了转移注意力,祝愿和黑脸小伙子搭话,“我看你们全副武装,特区首府的治安不好吗?”。
黑脸小伙子咧嘴笑,“治安很好,这里是沙爷的地盘,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不过北面在打仗,带上武器以防万一,放心,你救了三公子,就是我们的恩人,我们会誓死保护你的”,他转头对司机说,“是吧,尼莱?”。
尼莱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黑脸小伙子尴尬不已,祝愿帮他解围,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你叫我虾嘎好了”,他笑得有几分朴实。
谭明杰从梦中惊醒,嘟哝了一句,“到家了吗?”。
“三少爷,就快到了”,虾嘎用快活的语调说。
祝愿擦去车窗上的水汽,看向外面,沙石土路变成了柏油马路。
车子继续开了十五分钟,在一座三、四层楼高的山间别墅前停下。
祝愿跟在谭明杰身后下车,不着痕迹地察看周围环境。
安装探头的金属大门前,有一队私人武装巡逻看护,高墙上还加了螺旋铁丝网,安保十分严密。
大门敞开,谭明杰像凯旋的皇帝,昂首挺胸地走进去。
祝愿紧随其后,一路走来,将藏在角落的探头一一找出并牢牢记在心中,任何时候都要把撤退的后路留好,这是霍队长传授给她的经验。
这幢坐落在金三角的豪宅与外面世界的富人居所相比毫不逊色,有高尔夫球场和泳池,还有给仆人和保镖住的独栋楼房,面积大的可以盖居民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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