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愿没回黄金开发区,从东枝直飞曼谷。
待在戒备森严的家中,她找到久违的安全感。
终于能松口气,什么都不用想地放空自己。
这种惊涛骇浪的生活太折磨人,令她神经衰弱、噩梦连连。
但她必须撑住,不能任务还没完成,精神就先崩溃了。
等情绪稳定,祝愿联系赵伟光厅长,向他简单说明两日前沙惕遇袭的情况后,直奔主题,“金三角这个地方有枪就是草头王,不同势力之间经常为了地盘或利益血战火拼,沙惕和手下遭遇刺杀的原因也不外乎如此,如果您觉得有必要揪出幕后的策划者,我会着手调查”。
赵伟光说:“沙惕在金三角也算一方人物,这次遇袭,可谓大大丢了面子,岂能吃闷亏,他一定会报复回去,所以你什么也不用做,安静地观察事态发展,临机应变,假如得到有价值的情报再向我报告”。
“好的,我明白”,祝愿顿了下说,“我觉得有个人值得注意,他叫肖慎之,是为沙惕出谋划策的‘军师’,沙惕会见老挝的重要客人,只带了他一人,此人在三和帮的地位可见一斑。据沙惕的女儿谭雅彤透露,肖慎之来自云南,在边境做过警察,可我进公安的档案系统并没有查到他的资料,而保密级别高的文件我又无权查阅,好在那天我带了隐蔽的摄像机去沙惕的私人猎场,他的手下包括肖慎之都被录进视频,这群人可以说无恶不作,他们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交代得一清二楚,等会儿我传给您,您查查他们在大陆有没有做过案”
赵伟光大感振奋,抑制不住激动,脱口夸道:“小祝,做得好!”,他高兴地转了两圈说,“起初只希望你监视陆离,但你的表现远远超出我的期待”。
换作以前,被上级表扬,祝愿一准儿敲锣打鼓自我赞美,眼下却没心情吹牛皮,难得平实地说:“好不容易打入贩毒组织内部,自然要尽可能多地搜集情报才不枉费千里迢迢跑这一趟”。
赵伟光听她声音低落,不由问:“发生什么事了,在我印象里,你一向神气十足信心百倍,我怎么感觉你今天有点儿提不起劲儿呢?”。
祝愿深深吸了口气说:“赵厅,我……我杀人了”,她咬住嘴唇屏回泪意,极力控制颤抖的声音,试图平静下来,“那个杀手扛着火箭筒,他的目标是沙惕,当时我脑子想自己是警察,根本不必参与黑帮厮杀,只需作壁上观,他们斗个鱼死网破最好,可是当一枚枚火箭弹在我藏身的周围爆炸,本能地我举起枪射击,他死了……一再安慰自己是出于自卫才开的枪,而且在金三角,我不用承担任何法律责任,但我是警察,是执法者,那样想太卑鄙,难道做卧底就可以暂时放弃正义的立场,为完成侦查任务不择手段,哪怕犯罪也没关系吗?”。
更深的担忧她没说出来,有些事就像开闸的洪水,开了第一枪就有第二枪,一旦踏过法律界限,那她和犯罪分子又有什么区别?
赵伟光理解小祝困惑无助的焦灼心情,在警界有个共识,做缉毒警察必须意志坚定,卧底时才不会说梦话、泄露身份;记忆力要强,才能记住毒贩集团的每一个细节,否则无法形成调查报告①。死亡随时都会发生,每一天都承受着心理与生理的双重压力,别说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即使在禁毒一线工作十几年的老警察也有挺不住的时候。
一直以来小祝表现出色,令他忽视了她的心理状况,认为她能轻松胜任,没想到她思想负担如此重,如果一个卧底产生自我怀疑,信念动摇,那无疑将自己置于危险境地。
电话那端的沉默让祝愿更难受了,心里堵得慌,她艰难地说:“我,我会写报告给您,所有的细节都在上面,您看报告吧,那就先这样,挂——”。
“小祝,等等”,赵伟光打断她,“对于我们g省的禁毒形势你了解多少?”
祝愿老实摇头,“不多,但我知道娱乐服务场所是吸毒贩毒活动的高发区,我跟姚队去夜总会查案子总会抓住几个嗑药的,还有网络已经成了毒品交易的重灾区,毒品犯罪的数量和人数都略有上升,感觉怎么抓也抓不完”。
赵伟光起身踱步到窗口,点了支烟抽,“你说得没错,总体而言,g省的禁毒形势依然严峻,制造毒品犯罪全国第一,主要是冰*毒、k*粉等化学合成类毒品,且深受国际毒情影响,长期以来港澳台、东南亚以及中亚地区的国际贩毒组织利用g省发达的人流、物流、资金流,频频操控大宗毒品走私入境活动,特别是金三角,作为传统的鸦片种植基地,虽然被阿富汗取代,却仍然是毒品物流的中转站,全球有60—70的毒品通过金三角中转,而沙惕武装贩毒集团近年来尤为猖獗”。
祝愿疑惑,“但我听警队的同事说,市面上鲜见金沙四号,自从2000年打掉大毒枭丁英,沙惕失去这个左右手,不敢再往中国贩毒”。
“那他们是只能跟你说了其一,没说其二,沙惕确实没往中国贩运他的金沙四号,这类高纯度的海*洛*因都运到了美国,他如今生产利润更高的新型毒品,紧跟时代潮流,利用网络和国内制造商联系,合作生产‘实验室毒品’,再加上掌握了物流的环节,可以说造成的社会危害更加严重”,赵伟光走回办公桌前,翻出烟灰缸摁熄香烟,喝了口浓茶,继续说,“只有切断毒品来源的渠道、抓获贩毒集团的核心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