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朗返回到行辕,却立马上缴了赃物。
林知望将剑佩拿到灯下时,何朗惋惜的感叹:“好家伙,上好的白玉。”若是换做平常人,他收也就收了,徐湛的东西却是万万不敢私藏的。
林知望冷笑一下:“挺识货呢,可见你平日的做派。”
“大人冤枉啊,属下最守规矩了,从不敢贪敛钱物。”何朗说着,仔细端详着羊脂玉佩。许久才看见林知望拿眼乜他,忙将玉佩从眼里□□,委屈道:“除却属下,大人身边上下都被他打点到了,门房都塞了门包,将您的关系底细打听得一清二楚。唯独属下一个人忠心,还知道上交。”
“这混小子,都学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林知望拍了桌子,惊的何朗一颤,生怕震坏了桌上的玉佩。林知望看他没出息的样子,忍俊不禁道:“既是给你的就拿着吧,让别人看到,以为我亏待了你似的。”
何朗兴高采烈的谢过,收起玉佩:“大人何不挑明了将他留下?”
林知望嗤一声道:“他为了郭淼费尽心思迎合我,我这时候留他岂不趁人之危?”
何朗小声嘟囔:“这话……属下怎么听出一丝淡淡的醋意。”
林知望一记锐利的目光过去,立刻使他闭嘴。
“郭淼肯管他教他,就是有恩于我。我此时将话挑明,该拿郭淼怎么办,介时行事多有掣肘,得不偿失。我想他自己也懂得。”林知望怅然道:“迟早要带他走的,小小年纪心思太深,又聪敏过人,在府衙与公门中人厮混久了,难免会染上些恶习,再不用心管教,恐怕要走了歪路。”
“父子俩甫一见面,就用上这些心机,不太好吧。旁人家失散的父子重聚,不是件极高兴的事儿吗。”何朗兀自啰嗦着,倒一杯茶:“大人真觉得郭知府有问题?那……还帮他们买粮么?”
“并不是说郭淼有问题,只是不能偏听徐湛一面之词。”林知望呷一口热茶摇头道:“粮是要买的,这些年不回来,家里闹得也太不像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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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接近晌午,郭莘叩开徐湛的房门,常青打着哈欠开门,徐湛却还在里间睡着。常青看清是郭莘,忙接过他的雨伞,压低了声音拦住他,朝屋里努努嘴:“……您轻一点,早上刚睡下。”
“刚睡?”郭莘狐疑道:“昨晚忙什么呢?”
常青一脸苦笑:“背书,昨晚被郭大人责罚了,熬夜背了一万字的内容。”
郭莘吃惊的睁大眼睛:“一夜记一万字,你家少爷是人是妖?”
“反正不是妖。”听到里屋的徐湛接话,有起床的窸窣声。
郭莘往屋里探头,见徐湛已利索的套上衣服,咋舌道:“你再多睡一会吧,今天父亲要去堤上,我来找你玩的。”
徐湛整理着衣服出来,乌发瀑布一样披在肩上,坐在墩子上,常青拿梳子一点点梳开用茶色发带挽在脑后,插一根乌木簪。
徐湛站起来整整衣襟:“走吧。”
“去哪?”郭莘迟疑。
徐湛理所当然道:“去堤上啊。”
“找我父亲?”郭莘一脸惊恐:“我不去!”
徐湛耸耸肩,抢了他的雨伞,撑开往门外走去,郭莘赶紧追着出去,躲到伞下:“手不疼么,打傻了吧你,还往他眼前凑。”
“你不担心抚阳堤,难道不担心先生么?”徐湛边走边问问。
“那么多人替他担心,我排的上队吗?”郭莘恹恹道。
徐湛不吱声,伸手往他屁股上掐了一把,突然听郭莘一声狼嚎,想必是昨天伤得太重,碰都碰不得,守门的衙役都侧目看过来。
郭莘痛苦的扶着腰低吼道:“越来越过分了你!”
“替先生教训你。”徐湛一脸促狭:“不是武功高强么,能被我偷袭了去?”
江上风大,一行人身披蓑衣,头戴斗笠,沿着河道的江堤上行走,身后有大批的劳役在抢险固堤,与洪水猛兽抗争,将大堤加高加厚,祈望云消雨歇,抚阳县能够度过这个难关。
马车辘辘碾过泥泞的官道,车上各下来几位官员,正是林知望与郭淼,会同左贰官,各由随员引着往江堤上巡查。一路上,徐湛撑着伞为郭淼挡雨,顺从敬畏的姿态很是由衷,半边袖子湿透都不曾在意,看的一旁的何朗连连蹙眉,再看看身边目不斜视的林知望,暗骂这没眼力的小子!
直走到江边的望云亭,与身一众治水官吏汇合。众官吏行过礼,将斗笠蓑衣除下,原来是钱通判和抚阳县县丞,原本黑着的一张脸沾满泥泞,更显得黝黑和苦大仇深。
“曹知县人呢?”林知望望着年轻的县丞一肚子火,前日他勒令过曹知县昼夜守在堤上监工。
县丞名叫张青,擦着脸上的泥水,恭声道:“县老爷偶感风寒,回县衙休养,现在在来的路上。”
“庸才!”郭淼蹙眉骂道,他涵养很好,平日里极少骂人。因此连徐湛也心下微哂,得罪了钦差和上官,这曹知县的前路也差不多到头了。
“莫等那庸才了,江堤怎么样?”林知望问钱通判。
钱通判略一迟疑,不知该不该照事话说。
“两位大人!”就见张青竟撩襟跪下,连同身后县衙的一众官吏随员跟着跪在泥土里。钱通判一惊,慌张的望向郭淼。
“诸位这是……”林知望迟疑道。
张青一时激愤竟声泪俱下,伏地叩首嘶声道:“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