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城,你确定到了?”我站在一所农家小院旁满脸狐疑的问他。
他点点头。
“这”
这能住人吗?周围都是要拆迁的小院子,墙体上写着几个大大的“拆”字,断壁残垣、破砖烂瓦还差不多。
我又问他一遍,他没再回答而是径直走了进去,我也推车跟了进去。这是一所典型的农家小院,正院坐北朝南,大门朝西,院子里铺的是红砖路,南边有一棵柿子树,上面开着淡黄色的花瓣,周围全是小草,墙边潮湿潮湿的,长满了青苔。上面爬了些许爬山虎,还有些牵牛花缠在里面,不过现在只剩耷拉的紫红色花瓣了。
锦城走到东边的一间小屋旁从裤兜里掏出钥匙开门进去了,我停好车也跟着进去了。
此时夕阳已经完全西下了,只剩大片橘红的余晖还挂在墙头赖着不走。锦城的屋子对着西面,一开门,这余晖便跟着溜了进来,照的整个屋子气势夺人,目之所及之处都是红彤彤的一片,像带点酸涩口味的猩红果酱。就着这果酱,我看清了他屋里的摆设,目测10平米的小屋,一张木板床,一张水泥堆成的小桌子,一个裹了层层纱布的小凳子,桌子上面放了牙刷牙膏等洗漱用品,旁边还放了一些报纸,目测应该是那些招聘报纸,然后就没别的了。
哎,还真是符合他的个性,冰冷,简洁,安静,阒然。
他的衣服放在床里面,床上一条淡青色的夏凉被,床头有几本书,放在枕头的位置,估计是用来充当枕头的吧。
墙壁是那种水泥墙壁,一碰就掉沙子,床头周围用报纸围了一圈,还不是用透明胶带粘的,目测用的是稀饭浆糊,有的报纸粘的不牢固,已经脱开了,半脱半掉,看起来很是滑稽。
从门口上方的窗户上接过来一条绳子绑在了固定灯泡的铁钉上,上面搭着一条内裤和一条毛巾。在我左顾右看的时候锦城已经从床底下抄起塑料水盆取下毛巾又拿了换洗衣服和香皂出去了。
我赶紧跟了出去。
他门口三步远有一个压水井,他把盆放在一边,从旁边的桶里舀出一瓢水倒进压水井的管体里,然后开始上下压手把,压了有十几下接水泵开始出水了。他接了一盆水进了与他房间一墙之隔的洗手间。我站门口等他的时候一时兴起也想压水,可等我去压的时候管体里面已经没有没水了。
我学他的样子往管体里面加水,然后压水,加了几瓢后还是没有压出水来,而且压的远没有他压时那么轻松。估计有几分钟,他出来了,换下了进去时的衣服穿上了第一次见他时的那件竹子t恤,下身穿着一条浅灰色的九分裤,露出里面精壮的脚踝,脚上是一双塑料拖鞋。
他的头上湿漉漉的,头皮已经长出了些许头发,很短很短,像寸头,有点发青,摸上去应该是硬硬的吧。他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类似薄荷又类似茉莉的香味瓢了过来,我立即贪婪的尽数吸去。随着香味扩散而来的还有一种由内而外的独立的气质,很干净,很安静,很修然,很吸引人,估计是与生俱来的,不然他怎么驾驭的这么成熟。他就站在那里,像一副充满禅意的画卷,茕茕独立,百看不厌,耐人寻味,瞬间永恒。我突然想起了一句话,美人在骨不在皮,皮之美摄人,骨之美动魄。
花锦城不摄人,也不动魄,而是勾魂。
他就那么一站,淡淡的对我一笑,我的魂就被勾走了,还是心甘情愿被勾走的。
从此以后,任他打任他骂,任他惩任他罚。
“锦城,你你洗好了?”我突然有点紧张,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
他点点头。
“你洗不洗?”估计他看我一脸汗水才提议的。
“不洗,我回家再洗。”我瞄了一眼简陋的洗手间,已经发霉斑驳的木门,估计踹一脚就完蛋。我这人有洁癖,又注重,是不会在这里洗澡的,况且里面氨气的味道太给力了,我在外面都忍不住要屏住呼吸了。
他什么也没说,转身进了屋。
我想跟进去,他却随手关了门。
等了有一分钟他开门了,还是刚才的样子,不悲不喜,安之若素。
“走吧,我请你吃饭。”他淡淡的说道,同时锁了门。
“好。”我回答的同时他又走远了。
出了门就是康庄大道,我们就近选了一家大排档坐了下来。
“锦城,你怎么住这儿?”
他眉头一皱,似乎对我的问题很不理解。
“我是说这都快拆迁了。”我解释道。
“他们说还要半年。”他说的同时拿起开器开啤酒。
“可是条件也太艰苦了吧。”我想说这是人住的吗,话到嘴边又忍住了。
“还好。”
“怎么没风扇啊?晚上不热吗?”
“还好。”
“应该有好多蚊子吧。”我想起了院子里的那些爬山虎,我记得那玩意儿最爱招蚊子了,还有他隔壁的厕所。想起他在氨气飘香的环境里入睡还要忍受蚊子的噬咬,身体顿时一阵恶寒。
“有蚊香。”
“那也不成啊,蚊香闻多了容易中毒,而且也不安全。”我估计他也不会买什么好蚊香,说不定买的是劣质蚊香,还是根本点不着的那种,那种蚊香最讨厌了,我恶毒的猜想着。
“没那么讲究。”
“不,就应该讲究,你知道吗,人的一生有三万多天,但是我们一半的时间都是在睡眠中度过的。要是睡不好的话,人没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