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户山镇街头漆黑一片,只有像镇政府大院、卫生院这样的地方还有值班的灯光在亮着,村里人这个时间大都已经睡下了。
王小芳的小卖店也没有亮灯,三间屋子隐匿在黑漆漆的夜色里。
赵志强轻声轻脚地在小卖店门口站住,紧张地回过头四周张望了一番,而后轻轻地敲了三下窗玻璃。里面没人应声,但屋子里的灯拉亮了,店门随即打开了一道宽宽的缝隙,赵志强一闪身就进了屋子。接着,王小芳穿着睡裙、披着短大衣的上半身从门隙中探了出来,神情警觉地左右看了看,然后缩回身去,店门随之关上了。
接着,屋子里的灯灭了。
这一切,几乎是在转瞬间完成,赵志强和王小芳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可是,赵志强和王小芳万万不会想到,就在王小芳小卖店的对面,就在车站候车牌的后面,一双隐藏在黑暗中的眼睛,已经把这一切都看得一清二楚。
这个人就是户山中学教导副主任李泽。
这事说来也巧,今天学生晚自习放学的时候,王一川家的私人酒宴也恰好结束。
四个人喝了五斤高度白酒,都已经处在醉酒和失态的阶段。当然,豪言壮语和豪情壮志各自都表达了不少,好像四个人联合起来明天一早就能让户山中学变天一样。
九点半刚过,李泽等三人从王一川家里告辞出来。李刚的家就在校内家属院,隔着王一川的家也不远;王志刚是单身,住在单身宿舍区;两个人跟李泽打过招呼后,各自踉踉跄跄地回去休息了。
李泽一个人住校外,跟王一川告别后也就一个人摇摇晃晃地出了校门,高一脚低一脚地摸黑往位于镇政府的家属院方向而去。
当然,这一路肯定是走走歇歇,歇歇走走。当走到王小芳斜对面公共汽车站的时候,被冷冷的夜风一吹,再加上走得有点急,李泽胃里的酒就涌上来了,只好倚靠在站牌的柱子上呕吐起来。
赵志强到达王小芳小卖店门口的时候,李泽的呕吐刚刚消停了不久,正斜倚着柱子在喘着气歇息。
吐酒之后的李泽清醒了很多,从王小芳小卖店方向传来的轻微敲门声引起了李泽的警觉,忙揉了揉昏花的双眼,躲在站牌后往这边窥探。
当屋子里拉亮灯,当店门打开的那一刹那,李泽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闪进了王小芳的店里。
李泽被这熟悉的身影惊出了一身冷汗,酒也就惊醒了一大半。
李泽几乎百分之百的可以肯定,这个熟悉的身影就是赵志强。
直到小卖店的屋子里熄了灯,李泽还傻呆呆地坐在站牌的后面茫然不知所措。
看来,王一川对赵志强的怀疑没有错,赵志强铁定和王小芳之间有着不可告人的关系。可是,这个事情到底要怎么办呢?回去招呼王一川一起过来捉奸?还是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看到?李泽一时间搞不清到底该怎样做才会对自己最有利。
2.
最终,李泽还是决定把这件事情通知王一川,让王一川来最后拍板拿主意。
这半年多来,李泽已经习惯了唯王一川马首是瞻,习惯了听候王一川的决策和指派。
李泽顾不上擦拭身上的呕吐物,爬起身急急忙忙向学校跑去。
看大门的老王头已经睡下,李泽也没敢打扰他,从学校大门的垛口翻墙而入。
当李泽敲响王一川家大门的时候,已经躺在床上的王一川也是吓出了一身冷汗,还以为今晚喝酒的人中有谁出了什么意外。
王一川起身披衣打开大门,李泽伸手就把王一川拽出了门口来到一僻静处,然后趴在王一川的耳畔小声地把碰见赵志强的事情给说了一遍。
王一川嘿嘿一声冷笑,激动得连脸上的肌肉都跟着抖了两抖。
李泽送来的这个消息,不亚于在王一川耳畔拉响了一个重磅炸.弹。
王一川顾不上跟李泽打招呼,急忙跑进了屋子换了一身衣服,又连忙拉着李泽从家门口的围墙翻出了校园。
李泽领着王一川再一次来到了王小芳小卖店对面车站的站牌后,两个人趴在了路旁的小水沟里,伸直了脑袋目不转睛地向匿藏在漆黑夜色里的小卖店方向窥视着。
时间似乎变得很漫长,王一川和李泽趴在冰冷的地上焦急地等待着。两个人既不敢动弹,也不敢抽烟,更不敢说话,所幸晚上都喝了不少酒,再加上心情的激动和兴奋,俩人倒也丝毫感觉不到初春夜里的寒冷。
此时此刻,王小芳店内已是春色一片。
赵志强的挥汗如雨和王小芳的莺声燕语交汇成了一曲糜欲之乐,两个人在床上不知疲绝地翻滚着,释放着积压多日的思念和欲求。
3.
终于,在接近午夜十二点的时候,王一川和李泽终于等到赵志强的身影从王小芳的小卖店里闪出来,店门随即关上了。
王一川和李泽屏住呼吸,瞪大了双眼,紧盯着赵志强肥硕健壮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李泽捅了捅王一川,示意他指示该怎样行动。
王一川还是一动不动地趴在那里,脸上是一丝阴森的冷笑,在这黑漆漆的夜里,让李泽看了心里直发毛。
直到赵志强的身影再也看不见,王一川这才拉着李泽从地上爬起来。
两个人一边唉声叹气地责骂着赵志强,一边活动着酸麻僵直的身子。
“走,去你家!”几分钟后,王一川拍了拍李泽的肩头,小声对他说。
“去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