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陈昌平的第二个家是个套四的楼房,建筑面积140平方米,一厨两厅三卧双卫。宽大的客厅,装饰豪华典雅,满屋子的名牌家用电器,墙壁四周悬挂着名人字画,屋子里暖气也很充足,一进屋就让人感觉热烘烘的,客厅的电视还在开着,好像主人刚刚离开不久。
钱进在表姨的招呼下在沙发上落座,看着电视喝着茶水坐等陈昌平回家。钟红和表姨两个人已经钻进了厨房,忙活着为陈昌平和钱进准备中午的下酒菜。
钱进一边喝茶一边在心里嘀咕着,他在猜测陈昌平待会儿到底会对他说什么,而他的那两个计划该怎样跟陈昌平开口,才会得到陈昌平的支持呢?
2.
接近中午十一点半,陈昌平带着一身寒气匆匆推门而入,他也是刚刚给县委县政府和几个手握重权的部门领导拜完年。
陈昌平今年五十出头,中等身材,白净的面皮,鼻梁上跨着一副金丝眼镜,书生气很浓。陈昌平能坐到这个现在位置也不容易,他靠的是自身的教学成绩和工作能力一步步从一名普通高中教师走到今天的,这里面所付出的汗水和辛酸也许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所以,陈昌平在教育干部的选拔上最看重的一点也是个人的能力,这也是为什么他要安排妻子带钱进到第二个家用餐的原因。户山中学在年前期末考试中所取得的成绩,让身为教育局局长的陈昌平对自己妻子的这个表外甥女婿突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陈昌平自认为还算是个“清官”,就任户县教育局局长之后,陈昌平最烦的就是逢年过节,因为有太多的人和事需要应酬,但中国是礼仪之邦,几千年传承下来的老传统,陈昌平也只能是随波逐流、身不由己地跟着别人去做。每年过年时候,对陈昌平来说也像是“过关”,他自己手下掌控着几千个教师和几百个教育干部的命运,每到这个时候,不管认识的或不认识的,都想方设法想借着这个机会巴结他一下,这个道理陈昌平明白,就像他每年这个时候也得这样去做一样,不管自己心里愿不愿意,可还得厚着脸皮、舔着脸去那些能决定自己命运的各级官员那边走一趟。这就是中国的“国情”,人情和来往有时候可以决定一切。
说句实在话,陈昌平一开始并不看好钱进这个远房亲戚。钱进在半山中学出事的时候,陈昌平还在户县二中任校长,虽说陈昌平平日里跟钱进不怎么走动,但每年因为学生中考的事情两个人会经常坐在一起开会。钱进出事后,陈昌平还感觉到有点可惜,一个风华正茂、前程远大的年轻干部,就因为一己私利白白丢掉了仕途上的大好前程,怎能不让人扼腕叹息?
1996年2月份,陈昌平被任命为户县教育局局长(或户县教育委员会主任),那个时候,钱进的事情已经平息,正背着党内警告的处分在家里歇着呢。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没有把钱进整倒,这让陈昌平感到很是意外。于是,陈昌平抱着好奇的心理,找到教育局负责纪检的副局长了解了钱进在半山中学出事的前因后果。
了解到的结果让钱进哑然失笑,钱进挪用公款确有其事,是钱进一堂兄弟做生意急需一笔货款,钱进就让学校会计从学生预收的书费里面借给了这个堂兄弟两万元,说好了半年后归还本息,还打了借条。而半山中学会计举报的钱进那些所谓的收受贿赂,其实也就是学校会计经手的,一些生意单位给的回扣或礼品之类的东西。说到底,钱进所犯的这两件事情本不算什么事,就是陈昌平在户县二中任校长的时候这种事也做过,陈昌平相信户县大部分的学校校长都有可能做过。如果真的因为这点事情去处理一个官员,估计整个户县但凡手里有点权力的干部都够被抓起来审查的资格。
可凡事就怕“认真”二字,民不报官可以不究,但一旦有人跳出来举报,这些事情立马就会成为执政者的污点,一些平日里的“小事”也就成了实实在在的罪证。要不是有人给钱进在背后撑腰,钱进被撤职查办,甚至是开除公职的可能性都有。这就是老百姓常常挂在嘴边的“政治”,有时候讲不得半分人情,残酷的让人来不及掉眼泪。
不过,据陈昌平私下里估计,钱进绝对不会只有这点小问题。作为手握重权的一方大员,只有这点事情谁会信?都说“常在河边走,哪会不湿鞋”?这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这些执政一方的教育干部,整天面对着大把的诱惑,能真正做到不动心的,放眼整个户县估计也没几个。再说了,是个傻子都知道,如果当官没好处,谁还费劲巴拉地削尖了脑袋往官场里钻?
陈昌平为钱进的事情心里有些抱不平,这也是为什么陈昌平要冒着风险让钱进背着处分空降户山中学任副校长的原因之一;还有那原因之二,就是钟红表姨的“枕边风”。
不过,作为当事人的钱进,对这些事却丝毫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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