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心虚,我百忙中还是扭头看了一眼。
只见那玉石巨佛,果真竟开始向前倾倒,姿态俨然和延命冠者最后那一拜九分相似。
所幸这时我们已经看到了玉阶尽头,却听凌四平的声音再度传来:
“二哥,你傻了啊?还不赶紧趁山海气势消失前‘游’回到船上去!”
“嘿,这个‘游’字用得妙啊!”
瞎子精通风水气势,第一个明白了他的意思,紧着几步助跑,猛然向前凌空跃起。
他竟没有落下来,而是像脱离了地心引力,又像飞扑进了一片无形的水域,悬浮在了半空。
他手刨脚蹬的同时,不忘回头招呼:“都别他娘的愣着了,权当牛顿家的祖坟被刨了吧!”
这一下终于点醒了我和赵奇,当即照葫芦画瓢,学瞎子做起了‘太空遨游’。
按照之前掌握的技巧,如同踩水般连续脚踏虚空,随着速度的加快,终于看到了下来时船体的门洞,同时也看到了郭森等人瞠目结舌的呆瓜表情!
回到船上,郭森终于合上了下巴,急着问道:“欧阳若怎么样?”
赵奇道:“暂时死不了!”
“下边有什么?”郭森再次发问,却明显是高乐的腔调。
甄意外同时也问了同样的问题。
“藤田死了吗?”问这话的是海伦娜。
“死了!”我边回应她,边从指尖释放出有形无质的阴阳蛛丝,绑在了纱织的手腕上。
“你这是做什么?”纱织问道。
“我说过不会丢下你,现在把你绑上,无论发生任何状况,只要我活着,就一定能带你离开!”
话音未落,海伦娜几乎是扯着嗓子大喊道:“带我走!我知道怎么出去!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条船!”
“你他娘的少哔哔!老子们不会欺负你个瞎洋婆子!”
瞎子将她从地上拽起来,一马当先向外跑。才奔出舱门,却忽然一个急刹,跟着掉头又跑了回来:“我次他奶奶的,外边停尸房里的那些家伙,集体诈尸了!”
被他拉着的海伦娜语调也越发仓惶:“那不是普通的停尸房,那些全都是当年战死的高级军-官!山海阵势失去平衡,他们都会变成弑杀的凶尸!”
就在她说话间,我也已经看到了外边的情形。
那些原本盖着白布单的尸体,全都下了床,非但一个个戎装笔挺,而且个个配备了刀枪。
郭森忽然笑了。
但是只看嘴角的弧度和眼神,就知道那非是他本人,而是附在他身上的高乐。
甄意外也笑了,从身前皮囊里掏出两把手术刀的同时,对着‘郭森’道:
“老伙计,可还记得当年济南府春风得意楼那一战?”
‘郭森’大笑:“此地再无赵光弼,却是小鬼子的‘阴间’老巢。这些年他们把咱糟蹋的够呛,今儿个就有杀无赔,只求杀个畅快淋漓!”
话音未落,二人同时冲了出去。
我是法医,见惯了死尸。
身为阴倌,我自问有能力对付多数凶尸。
然而,这一次,我却彻底沦为了一个旁观者,见证了一场以少胜多,却是绝对压制性的‘屠-杀’。
甄意外本人的飞刀我是见识过的,可此时附在他身上的丁欢,这个只存在于幻想中并未见其真身的浪子,不光让我晓得了什么是真正的放浪形骸,更让所有人都像是见证了只存在于小说中,近乎神化了的‘小李飞刀’。
虽然甄意外携带的手术刀一路来所剩不多,可除了例不虚发外,多数时候竟还能旋回到施放者的手中。
郭森本人也算是神枪手了,但和此时附身于他的高乐共同走过这纵向不过十几米的‘停尸房’后,他想必会在相当一段时间内难以走出阴影和怀疑人生。
这被附身的黑胖子,一路目中无人,随时抢下临近凶尸的配枪,跟着瞄都不瞄,就间歇不停的扣动扳机,时不时还对丁欢发出近乎‘刻薄’的嘲讽:
“老子不光有儿子,还他娘的好几个孙子!不像你这色胚赌棍,真爱上了汉-奸闺女不说,到处留情,睡过的婆娘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到头来却没一个给你‘下蛋’的!”
同样作为‘参观者’,赵奇憋了半天,直到最后一个戎装凶尸被丁欢泄愤式的旋刀割掉了脑袋,才忍不住低声对我说:
“真希望老郭这会儿没有意识,如果他现在是清醒的,过后保准必须得接受心理辅导。”
我只能说:“高乐前辈行事还是很谨慎的,应该会照顾他的感受吧。”
穿过‘手术室’的走廊和鬼武忍者的‘宿舍’,大门一开,悬浮在空中的人皮灯立时有两个化作人形。
仇雪莉和杜鹃来到跟前,仇雪莉把牵着的一个皮箱交给我,“我们都感觉到,这船上的气势发生了变化,你……你们最好尽快离开。”
“是我们。”
我接过皮箱,冲性格俏皮的杜鹃呲了呲牙,“你这姐姐心眼儿挺多,还不相信我会带你们走呢。”
“才不是。”杜鹃摇头,跟着踮脚用力踩了踩地板,“我们刚才都觉得,这下边好像有什么东西,那是我们根本不能够应对的。雪莉姐说你是好人,她跟我们说,我们早就死了,再死一次或许会永不超生,但我们的牺牲如果能换来一个好人的活命,那就是值得的。也算我们死得其所。”
未曾变化的灯笼中,传来一个女声,我听出,那应该是杜鹃时不时挂在嘴边的水仙:
“之前恶水来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