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彭示且说完,牛半仙就拍着胸脯大包大揽的说:“行嘞,东家您放心,既然收了你的钱,这事儿就包在我俩身上了。”
彭示且微笑着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不大会儿的工夫,就有一个青年把油漆和工具送了进来。
青年也不说话,放下东西就要走。
牛半仙忽然一把拉住他,笑嘻嘻的说:“小兄弟,能不能跟东家说说,再给我们拿瓶酒来?不用大曲,随便来点土烧就行。”
青年看了他一眼,说了声‘等着’,迈脚走了出去。没过一会儿,果然拿了两瓶酒进来。
等青年离开,方启发终于再也忍不住,向牛半仙问道:“老叔,你真打算给他们当慕工,刷棺材啊?”
“现在想不刷也不行了。”牛半仙说了一句,把手伸到方启发面前,“你闻闻。”
方启发凑上去一闻,顿时拧起了眉头,“怎么这么臭啊?”
“是尸臭。”
“尸臭!”方启发猛一激灵,这才想起来,刚才牛半仙就是用这只手抓那青年胳膊的。
“刚才那个真是死人?”方启发不禁声音发颤。
“只能说是死鬼,要是死人,他一靠近,咱不早就闻出来了?”
听牛半仙这么说,方启发心里越发疑惑。他不过是个摆摊变戏法的,实在听不懂牛半仙话里的意思。
牛半仙神色变得十分凝重,低声说:“这档子事和我先前想的有些不一样,现在没时间跟你解释了。从现在起,我怎么说,你怎么做。”
“行,我听你的。”方启发咬着牙点点头。
一来他到底还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事到临头,自然而然变得硬气起来。再就是不管这彭家有多邪性,彭示且给的钱可是真的。真金白银揣进兜里,他也绝不想再吐出来。
牛半仙从随身的褡裢里掏出一个小纸包,说:
“这里头是炒熟的五谷米,你把它吞下去,虽然不能见鬼,却能看到一些邪门的东西。”
“叔,我听说用女人的头发压倒眉,就能看见鬼……”
不等方启发说完,牛半仙就皱着眉头摆了摆手:
“你我都不是神调门的人,能看到鬼魅原形却不能应付,只会徒增凶险。你听我的,赶紧先把五谷米吃了。”
方启发点点头,接过纸包把里头炒熟的五谷吃了。
再看牛半仙,已经打开了油漆桶,凑上去一闻,立时皱起了眉头,咬牙切齿道:
“娘的,姓彭的也太无法无天了,这是拿咱爷们儿当二傻子了!”
方启发刚凑到跟前,鼻子里就先闻到一股子说不上来的怪味。忍不住低眼朝油漆桶里看去,顿时吓得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那桶里看似是红色的油漆,可仔细一瞧,油漆表层有着许多玻璃球大小的气泡。换做之前,方启发可能还看不出什么,可这会儿他已经吃了五谷米,瞳孔收缩间,就觉得那些气泡就像是一颗颗的人眼珠子,正透过桶口盯着自己。
虽然桶里有着明显的油漆气味,可方启发还是下意识道:“这不是油漆。”
牛半仙摇头:“是油漆不假,但里头掺了人骨血。”
方启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桶里这么多‘眼珠子’,那得是掺和了多少人的骨粉血液啊?
牛半仙说:“这桶里的骨血都是些冤死的人所拥有,不但深具怨念,更能引来死者的冤魂。只要咱们沾染了骨血的气味,一旦阴盛阳衰,就会被那些冤魂本主害了性命!”
方启发听的头皮都快炸开了,忍不住恨声道:“娘的,咱和姓彭的无冤无仇,他为什么要害咱们?”
“你忘了我刚才给你讲的贼鬼窃寿的故事了?”牛半仙眼珠快速闪动道,“人的寿命虽是无形,但在懂得术法的人看来,却是有‘实质’,可以掠夺的。我要是没猜错,那彭示且就是懂得抢命夺寿的邪术,把你诳来,真正的目的是要夺你的阳寿收为己用。
等到你阳寿被夺走,双肩和顶门阳火虚弱,桶里这些骨血的苦主冤魂就会趁虚而入,彻底了结了你我性命。到那时,常人看来,你我就是突然暴毙而亡。咱本就是姓彭的雇来的帮闲,死了也和他没什么牵连。”
“那咱现在怎么办?”方启发眼珠子发红道。
到了这会儿,他反倒不觉得害怕了,只觉那彭示且实在比厉鬼还要狠毒。得亏是自己遇上了牛半仙,要不然被害死了都只能是糊涂鬼。
牛半仙眼转动间,从褡裢里拿出一样东西,却是一截再普通不过的铅笔。
“姓彭的比我想的要邪门,事到如今,咱只能见招拆招,见机行事。当务之急,是要先破除姓彭的害命的损招。”
“怎么破?”方启发问。
牛半仙把铅笔在他面前比划着说:“我替你画个脸,暂时改了你的面相,这样一来,姓彭的多半看不出什么,可是在怨鬼的眼里,你就是活的生不如死的倒霉鬼,既然你活着还不如死了,他们也就懒得害你了。”
方启发欲哭无泪,牛半仙说的法子,听起来怎么跟闹着玩似的?
虽然怎么看都觉得牛半仙的架势不靠谱,可事到临头,也没别的法子,只能按他说的办。
牛半仙抓住他一只手,用削尖的笔尖将他中指戳破,蘸着方启发的中指血,一边在他脸上勾画,一边念叨说:
“你也不用过于担心,事态虽然超出我的想象,可就彭示且的面相来看,他的确就要倒血霉了。这趟博弈,咱只要小心行事,自当有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