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雪看见两人之间的气氛总算是没有之前那般生硬,笑了笑,往人多的地方身影一闪,消失在原地。
琴娘抬头时,那个黑衣女子已经不见了,璀璨的灯火之中只有行人往来的身影。
“琴娘,前面那处的琉璃灯十分好看。”无音双颊微微泛红,带些娇羞的神态,语气里却是掩饰不住的兴奋,她正指着前面更大的一个灯笼摊,双眼看着琴娘,熠熠生辉。
无音完全没有发现,她身边的残雪已经不见了,此刻,她满心满眼只有眼前的这个人,这个,她爱了几万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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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雪一人往江边走,此刻江边围着一群人,这群人里大多都是年轻的女子和年轻男子,看他们手牵手的样子,应当是恋人,每人手执一盏花灯,有莲花灯、百合灯、琉璃灯、纸灯各色各样的花灯应接不暇,他们虔诚的将手里的花灯放入江中,用手轻轻推动水波,花灯慢慢荡远,几千盏的花灯汇聚在河流里,像是流了一汪灯火。
残雪依靠在柱子上,看着这些人脸上洋溢的幸福和祥和,缓缓闭上了眼睛,脑海中闪现华胥宓的脸,想起华胥宓曾对她说过的话。
“弄冰,你是人,有你应该有的尊严。”
“本君说全了你的心意,那你以后就是本君的人了,本君给你呼吸的权利,现在本君给你鞭子,刚刚他怎么打你的,你就怎么打回去。”
“本君的话,作数。”
她说过的话有很多很多,残雪记得最清楚的就是这三句,到现在残雪还记得,华胥宓说这话的时候,她仿佛看见了将她拉出泥淖的人,就像是信徒一样,对华胥宓抱有虔诚和忠心。
她本以为,和寰宇之内最厉害的人在一起,可以很轻松,可以为所欲为,可以拥有曾经不敢肖想的宠爱和尊重。
却没想到,她爱的那个人,已是羁绊重重。
华胥宓和她一样,也是身处牢笼之中,她的那个牢笼更为华丽,却也比残雪的牢笼结实多了,是如何都挣脱不了的。
残雪靠在柱子上想了一会儿,睁开眼,朝岸边的船走去,船上只有一个撑夫,他是施邝宗门雇来的船夫,专门负责在这河边乘船,以维持家计。江水南的水域都是宗门的地盘,他们靠行船费挣些宗门费用,只需要付上几块下等灵石就可以租借宗门的船了。
残雪朝撑夫扔去两块下等灵石,走上了船,对那船夫道:“你不用替我划船,去岸边等着吧。”
那撑夫接住残雪扔去的灵石,放进怀中,拱了拱手,然后就走下了船。
残雪选的船是最简单的小木船,她随意的坐在船中央,让船随着风向自由飘荡。
花灯围在她的船边,将河水衬得乌黑发亮,残雪伸手捞起一盏莲花花灯,上面重重叠叠,做了好几层的花瓣,花灯中央燃着鱼油,乳白色的鱼油上用特殊的颜料写着几个字,随着鱼油的燃烧,上面的自己也被烧了些,隐约可见几个字:生同寝;死当
她小心翼翼的捧着花灯,将它放回河里,让它随着其余的花灯随水漂流,直到汇入大海,被海中的妖兽吞食。
今晚的星星格外的多,又多又亮,垂悬在漆黑的天宇之上,像是华丽黑袍上镶嵌的宝石,残雪索性躺了下来,睡在船上,看着天上闪烁的星光,内心十分平静。
此刻的她,什么也没想,只是看着那些星星,发呆。
突然,从旁边的树林丛中传来窸窣的声响,残雪感觉到不对劲,从船上一跃而起,直接飞到了岸上的树林中,树林中躲着一个黑色的人影,残雪没有使用法力,看不真切,冷喝了一声:“是谁?给我出来!”
如果这个人再不现身,残雪就要释放神识,使用魔炁了。
树丛里探出一个怯生生的小脑袋,残雪看见了他明亮乌黑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看上去十分青涩。
“长情师姐,是你吗?”他慢慢从遮挡他的树枝中走出来。
残雪警戒的看着这个少年,藏在袖中的手已经在凝聚魔炁了。
[他是我师弟千念,少清尊者别伤他!]神识中的微生长情忽然变得激动起来。
残雪将手心的魔气慢慢驱散,语气变得稍微柔和了些,“你是千念么?”
那个叫千念的少年听到残雪喊他的名字,激动的跑到残雪身边,一把抱住了残雪,他虽是少年,却只是比残雪矮一点点,他的嗓音中有历经沧桑之后的难过和委屈,“长情师姐,你没死,真好!”
残雪被他这样抱着,有些不自在,却没有将他推开。
[千念是我最小的师弟,请尊者为我保护好师弟,他心思澄澈,万万不要让我身上肩负的仇恨脏了他的心。]
[你不是说你的师兄弟都死了么?他为何还活着?]残雪始终有些不放心。
[这些事,尊者可以问问千念,我也不知道。]
残雪任千念抱了一会儿,将他推开,眼神上下扫了一眼,语气轻淡,“千念,你还活着?”
千念不知是想起了什么,伸手抹了一把眼睛,委屈道:“多亏伊然姐姐救了我一命,不然,我恐怕也和师父师姐一样被扔进了诛魔荒。”说着,他从袖中掏出一块锦帕递到残雪面前,“师姐你看,这是你给我的锦帕,我还随身带着,没有扔呢。”
残雪点了点头,那块锦帕没什么特别的,估计微生长情自己都不记得了,这个叫千念的却还带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