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安离开了北地。
准确的说,应当是逃离了北地。
这些年,他总是在逃。
从长安到西凉,从西凉到北地,再从北地去往江东。
就想隐元说的那般,他苏长安就是一条无家可归的野狗,有人打他他就得跑。
这和书上写的多少有些不一样。
毕竟书上的大侠,他们的敌人总是会派出些实力与之相当对手磨砺大侠,然后静静的等待,大侠们在这样的磨砺中一步步变强,最后取下坏人的首级。
但苏长安的敌人却似乎并没有书上那些坏蛋那般好的素颜。
他们动则倾巢而出,狮子搏兔,亦用全力,这样的概念似乎已经贯彻在他的每一个敌人的心中。
所以,他只有逃。
书上的大侠们在敌人的磨砺中大杀四方,潇洒不羁。苏长安却只能抓住每一个可能的空隙,疯狂的成长,以期能够对抗后面更加猛烈的风雪。
这并不是一个特别好的故事。
苏长安想着,或许有一天,有那么一个人将自己的故事写成一本书,或许就是极爱看这些志怪小说的自己也不会爱看吧。
毕竟其他的大侠总是叱咤风云,或纵横天下,或力挽狂澜。再不济,也得有那么十来个绝色佳人争着吵着做他的二房三房。
可相比于他们,苏长安活得着实窝囊。
但窝囊也得有窝囊的活法,野狗也有受够饥寒,想要占块山头与那些恶狼们一决雌雄的一天。
他确实是逃亡江东,但却不是为了偏安一隅,又或是为下一次逃跑准备足够的时间。
他要好好的做一做那江东之主,与那些恶狼们,来一场厮杀,数年的逃亡,亦是时候让豺狼们看看野犬的獠牙了。
这一路走得很顺利,顺利得让苏长安有些不安。
隐元死了,如今的夏侯昊玉究竟是夏侯昊玉还是那位名为天吴的真神,苏长安不得而知。
但无论是这二者的哪一位,前者想要古羡君为他诞下神子,后者想要利用古羡君的鲜血复活黑神据比。
二者都是敌人,失去了隐元在其中斡旋,苏长安几乎是认定了夏侯昊玉或者天吴会对他们出手,所以他在确定了隐元星灭之后,便领着诸人,连夜出了长门,赶往江东。
但人却比预想中多了许多。
苏沫、古宁、古相亭、纪道、蔺如都在苏长安上门告别之后,选择了跟着他一起去到江东。
苏长安虽然有些不放心,毕竟这一路免不了惊险,但转念一想,以他们之间的关系,再以夏侯昊玉素来不择手段担他们留在长门也未必见得安全,因此便也就同意了下来。
可正如方才所言,这一路走得极为顺利,这让已经做好苦战准备的苏长安不禁有些疑惑。
而带着这样的疑惑,一行人终于出了北地入了幽云岭。
古相亭、古宁、苏沫、纪道坐于第一辆马车,蔺如赶车。
古羡君、古方天、苏泰坐于第二辆马车,苏长安赶车。
其实在这个时节的北地这样的行径多少有些招摇,因此苏长安等人还可以绕了些远路,多耗费了数日的行程,用了近二十天方才抵达此处。
幽云岭自然是精怪横生,不过有了螣蛇这妖君坐镇,想来也没有哪个不长眼的妖物敢真的打扰众人,而只要出了幽云岭,便是中原,到时候,就是夏侯昊玉有心来袭,恐怕短时间内也是鞭长莫及。更何况如今中原的形势一片大乱,若是被蛮族爪牙或是左玉城等人知晓了他的行踪,其中的风险恐怕也不是他可以承担得起的。
因此一旦出了幽云岭此趟行程便应当无多少大碍了。
但是,诸人却并没有因此而放松警惕。
当年他们去往长安时,不也是在这幽云岭中遭受了意外吗?
如今故地重游,境遇倒是颇有那么几分相似之处。
是夜。
诸人将马匹在一旁的树枝上拴好,便围坐在篝火旁。
吃过晚饭,上了年纪的古方天、苏泰、古相亭甚至还有螣蛇便去到角落喝起了酒来,这夜里苦闷,喝些小酒倒也无伤大雅,苏长安对此也只是叮嘱几人不要多饮,也就随他们去了。
一群年轻人坐于故地,想着这几年的境遇,不禁有些感慨,而场面也在这时忽的安静了下来。
篝火在燃烧,枯败的树枝在那火焰的灼烧下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在静谧的幽云岭上清晰作响。
苏长安看了一眼一旁的古羡君,此刻的古羡君正安静的看着眼前的篝火,如白玉一般的脸庞,映衬着火光,显得格外动人。
苏长安不觉便看得有些失神,他不由得想起了那一日,他方才苏醒时,古羡君衣带宽解时那旖旎的景象。
咕噜。
他咽下一口唾沫,莫名的觉得当初螣蛇说他不争气的话似乎也有些道理。
若是自己再晚上一会醒过来,又或是干脆在装上一会昏迷,说不定那风景会愈发迷人。
“嗯?”就在他这般胡思乱想之时,古羡君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炙热的目光,疑惑的转过了头,亦看向苏长安。
她先是一愣,不过以她的冰雪聪明,很快便从苏长安异样的神情中大抵猜到了他此刻心头所想。
她的脸色一红,随即狠狠的白了苏长安一眼。
那一眼,看似责怪,但却有秋水流转,配上古羡君角色的容貌,可算得上风情万种。直让被撞破心事的苏长安脸色变得绯红。
“嗯?长安的脸色怎么这么红?”一旁的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