漓江之上的江水依旧滔滔不绝的东去。
哗啦啦的江水声将此刻的船面映衬得愈发静谧。
苏长安立于船头,望着远处那已经若隐若现的虎头滩,目光低沉。
他们的前方是密密麻麻的渡船。
那些渡船是来时他们从各处征调而来的船只,紧随他们其后靠在了岸边。
此刻这些渡船之上坐满了那些想要渡江而去的难民。
“将军,我们此行就为了带着这些难民回到江东?”一旁的苗永山犹豫了良久,终于还是压不住自己心底的好奇,朝着苏长安发问道。
苗永山的人就和他五大三粗的模样一般,素来藏不住什么事情。
在他看来,此行虽然痛击朝廷的军,西凉军爷因为吸收了磅礴的血气之力而修为大涨,但是却与朝廷交恶,对于现在的江东来说并非好事。
还不待苏长安回应他的话,一旁的温子玉便生出了手敲了敲了苗永山的脑袋。
这壮汉吃痛,转头便要对着温子玉发怒,但温子玉却慢悠悠的说道:“你这榆木脑袋,想不通的事情太多,就不要再想了。”
苗永山大抵也知道温子玉此言没有说错,可是人终归还是得要些面子,他不满的嘟哝道:“就你聪明,那你告诉我,将军这么做是为什么?”
温子玉白了苗永山一眼,轻咳两声之后,便徐徐道来:“你观今日之战,钟安与奕阳州怎么说也是朝廷数一数二的神将,但在面对我们的袭击之时,可曾有过半分准备?”
苗永山闻言,歪着脑袋想了想,便用自己憨厚的声音说道:“没有。”
“那你又想,朝廷派两位神将十万大军,屯兵临沙城,却对于我们的袭杀毫无准备,也就是说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我们会向临沙城进军,那么司马雪如此大费周章的封锁江面,不为防范江东,那所为何事?”温子玉循循善诱道。
一旁的苏长安也被这二人的谈话吸引,收回了眺望远方的目光,看向二人。
苗永山自然也感受到了苏长安的目光,他倒是想要好好的在自己的顶头上司面前好好的表现一下自己,于是又歪着脑袋好生的想了一想温子玉的话。
可是以他的榆木脑袋,此事着实难为他了,他的脸蛋憋得通红,支支吾吾半晌,却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子玉莫要捉弄永山了,此行目的你猜到几分说来听听,我也好奇的紧。”苏长安看着苗永山那般模样,心底有些不忍,便出言说道,也算是为苗永山解了围。
温子玉听闻苏长安发话,哪还有半分不从之理。
他朝着苏长安拱了拱手,便说道:“朝廷大费周章,不为了防御江东,其目的自然再明显不过,便是为了防止难民逃窜到江东。这样的事情,历朝也皆有过,不让百姓过境,为的便是保留自己领地的人口。但是苏将军却不惜以身犯险一定要让这些百姓渡江,那么此事便没有这般简单了,所以属下斗胆猜测...”
说道这儿温子玉顿了一顿,似乎有些迟疑。
苏长安的眉头一挑,言道:“但说无妨。”
“属下斗胆猜测,这难民之中一定有什么极为重要之人,而这人,此刻应当已经在这些渡船之中。”
温子玉说道。
“哦?那子玉无妨再猜猜这人究竟是谁?”苏长安的脸上浮出一抹异色,似乎他远远低估这个温子玉的才能。
“能让将军与司马诩这般重视的人,放眼整个天下,我想只有那位失踪了的逐蛮帝夏侯明了。”温子玉的声音在那时忽的阴沉了下来。
此言一出,满座的将领士卒都脸色巨变。
大魏虽然乱成了这般模样,但天子毕竟是天子,在大多数人的眼中,这天子二字,说包含的东西着实太多,多得一时难以言明。
战船之上在那时忽的静默了下来。
诸人的目光亦在那时转向了周围那些渡船,在前一刻他们都未有想过,在这些渡船之中,竟然有一位大魏的天子,躲藏其中。
......
约莫两刻钟的光景过去,船终于靠了岸。
一众西凉将士被安陪着去到营地中修整,而早已在岸边等候多时的红玉也在第一时间迎了上来。
“将军。”她朝着苏长安拱手。
“红玉姐,你我之间何须多礼。”苏长安赶忙将之扶起。
红玉笑了笑,对于苏长安此言不置可否,而后她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身后,那里密密麻麻站满了衣衫褴褛的百姓,想来便是方才被他们拦下的那些渡江而来的难民。
苏长安上前一步,目光在那些百姓的身上一一扫过。
那些寻常百姓哪敢与苏长安对视,纷纷在那时低下了自己的脑袋。
而这时苏长安的眼前一亮,忽然看见人群之中有一道身影正在对他眨眼。
他微微一愣,脸上随即荡开了一抹笑意。
“你们既然来了江东,便是我江东的百姓,等下我会派人为你们登记,并且在江东为你们安置住处,分配田产,修筑房屋,以及按人数一人三月口粮。但这些都是借的,以后每年你们的税收都会多上三成,直到还清这些借贷的东西,若是没有疑问,你们便下去吧。”
他朗声对着这些百姓说道。
方才还一脸惧怕的难民们在听闻此言之后,纷纷脸露喜色,能逃到江东本已是难得的好事,却不想苏长安竟然为他们开出了如此丰厚的条件,这让本已做好了流离准备的百姓们顿时神情一震,看向苏长安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