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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八点半,助理会计李晓莉像往常一样轻轻推开总办公室的门,迈着轻快的脚步走了进去。
令李晓莉感到诧异的是,梁总并不像往常那样挺直腰板,坐在电脑前办公,而是伏在办公桌上。她愣了一愣,便声音轻柔地唤了声梁总,见梁总没反应,又略微提高嗓门叫了声。
一连叫了好几声,梁总仍然没有任何反应,李晓莉感到非常吃惊,猜想是不是他昨晚加班太晚了,以至于现在还处于沉睡状态。于是,她便大着胆伸手拉了他一下,低头看了看,只见他脸色发青,嘴角边挂着白色呕吐物,形容十分可怖。
李晓莉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抖索着手探向梁总的鼻孔,白皙光洁的脸上露出不安的神色。“啊——”,她忍不住发出声尖叫,惊恐万状地转身朝门口跑过去,嘴里嘀咕着怎么会这样。
冲进董事长办公室,李晓莉连礼貌也抛在脑后,脱口就是梁总死了,然后呆若木鸡地站在那儿,两眼愣愣盯着董事长看,心有余悸,禁不住浑身抖索了阵,像筛糠一般。
听到这个意外的噩耗,董事长何若鸿先是一怔,年轻英俊的面庞上显出惊愕的神色,接着他就一言不发地起身朝门外走去。
李晓莉内心充满了恐惧,她不想再踏进总的办公室,不想再看一眼梁总那张可怕的脸,但迟疑了下还是跟了上去。
出了董事长办公室,李晓莉逢人就说,梁总不幸死了,一副惊恐而又难过的样子。于是,众人怀着惶惑的心情赶过去。
何若鸿看见总梁振刚歪靠在扶手转椅上,头发有些花白的脑袋低垂着,形容狰狞可怖,没有一丝生的气息,就明白他确实是不幸去世了,但他还是伸手探了探他的鼻孔。
这会儿,偌大的办公室里已经挤满了人。人们带着惶恐与疑惑的心情交头接耳地议论着,在积极探讨总的死因,因此房间里回荡着一片嗡嗡的声响,同时也飘浮着丝丝悲伤的气息。
何若鸿完全沉浸在悲伤之中,默然许久,他才缓缓转过头,用忧伤的眼神环视了众人,然后朝他们挥挥手,示意他们离开。他不想听到任何有关议论死者的言语,同时也是为了保护好现场。
众人得令,纷纷转身离去。办公室里只剩下何若鸿和李晓莉。
李晓莉扬起那张标致的鹅蛋脸,看着何若鸿,眼里依旧闪出丝惊惶,不过比刚才要镇定不少。默然好半天,她才问句:
“何董,现在该怎么办?”
何若鸿轻轻叹了口气,答道:“报警,马上报警。”
李晓莉迟疑了下问:“何董,你报警,还是我报警?”
“你是第一目击者,我看你报警比较合适。”
“好。”李晓莉点点头,接着又有点儿莫名其妙地问,“何董,你说梁总是自杀,还是……”
“你不用猜,我也不想猜,还是交给警方吧。”何若鸿声音沉缓地说,“小李,你现在就报警吧。”
李晓莉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就拿起手机拨打110。
“何董,警察接到报案,说马上就过来。”李晓莉从挂着串精美耳环的耳朵边取下手机,抬眼瞅着何若鸿说,“我可以……”
“你是目击者,自然是不能离开。”何若鸿声音沉缓而有力地说了句,随即又关心地问,“小李,你是不是有些害怕?”
“是……有点。”李晓莉难为情地答句,“我从小就胆子小。”
“我能理解。”何若鸿说,“不过,你是目击者,不能离开。”
“其实也没什么,有何董你在,我也用不着怕什么。”李晓莉脸上掠过丝极浅极淡的笑,“只是遇到这种事,挺晦气的。”
何若鸿觉得李晓莉的话有点儿刺耳,不由皱了皱眉头,就不想多说什么,只把眼光转向静静地靠在椅子里的死者,内心又情不自禁地涌出阵悲伤来,甚至有种泫然欲泣的感觉。
其实,何若鸿跟梁振刚没多少交情,彼此间差不多只有工作上的来往,其原因有两点,一是他接管安居集团时间很短,还不到两个月,二是梁振刚性格比较内向,不大喜欢与人交往。
在来公司担任董事长之前,何若鸿在美国弗吉尼亚大学攻读企业管理博士,只因父亲突然病故,才匆匆回国掌管安居集团。
刚担任董事长不久,就出了这种事,这预示着什么呢?何若鸿不迷信,自然不会认为这是什么不好的兆头,只是隐隐感觉到有麻烦事在等着他。不过,他并不害怕,因为他喜欢挑战。
李晓莉见何若鸿沉默不语,也就不说话了,只把眼光移向窗外,但见天空阴沉沉的,正飘洒着丝丝细雨,灰濛濛一片。
过了会儿,李晓莉猛地回过神,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就问道:
“何董,要不要给梁总的妻子打电话?”
听了这句话,何若鸿从沉默中缓了过来,声音低沉地说:
“尽管这是个噩耗,但我们还是要通知老梁的妻子。”
李晓莉沉吟了一下,问,“是呀,这电话不得不打,我……”
“这电话我来打吧,我是董事长。”何若鸿边说边掏出手机。
“那就麻烦何董你了。”李晓莉心头那块石头砰地一声就落地了,却又担心似的说,“何董,你恐怕要有大麻烦了。”
“这是我必须面对的。”何若鸿平静地说道,“我想,我会处理好。”说完,就拨打起梁振刚妻子的电话。
刚挂了电话,几位穿制服的警察匆匆忙忙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