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你这个鬼灵精,也有吃瘪的时候。”
太冲一边驾车不远不近的缀在商队后面,一边笑得前仰后合,不忘打趣季燃刚刚傻乎乎的表现。
季燃恼羞成怒道:“不要再笑了!再笑!车都要被你带沟里去了。”
太冲可不管她,还在说个不停:“我说,你刚刚是怎么想的,我们这边还在说着话,你就不管不顾,直接跑到人家人堆儿里喊起来了,还好你如今是个小道士,要被人知道这是个小姑娘,这么喊人家小哥儿,还不知道被人怎么笑话呢!”
季燃听完,想到之前的情形,脸上一热,窘地用袖子捂住脸,靠在车壁上不说话,佯装睡觉。
朱砂坐在一旁,不明所以,见她半天不动,爬到座位上,隔着袖子,好奇得轻轻戳了戳她的脸蛋,季燃还是装睡没动静,朱砂疑惑问道:“姐姐,困?”
太冲见状大笑道:“小朱砂啊,为师这就给你上一课,在别人面前可不许再叫姐姐,要叫师兄,另外,你师兄这不叫困,应该叫羞才对!”
朱砂也咧开小嘴跟着笑:“嘻嘻,姐姐羞羞o(*////▽////*)o!”
季燃对着这样年龄悬殊,却有着不自觉默契、一唱一和的两个人,什么脾气也发不出来了,只得缓缓把捂着脸的手移到耳朵上,继续装死。
马车走了有差不多一个时辰,太阳自东方的地平线上渐渐探出头来,开始毫不吝惜的向地面抛洒光辉与热量,季燃趴在车窗上,看着外面的景象,仔细地观察着道路的走向,来拿出一张纸不时的写写画画。
朱砂双手捧腮,在一旁静静地盯着纸看,过了一会儿,他看着这一片凌乱、毫无美感的画作,实在忍不住出声道:“姐姐,画画真丑!”
季燃这次却丝毫不在意,笔下不停,口中念道:“乖,再说最后一遍,要叫师兄,还有,这个不叫画,叫地图,咱们第一次走这条路,所以我要把这条路线记下来,懂了么?”
“哦”,朱砂点点头,两只圆圆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也不知是真明白了还是装明白了。
太冲闻言,也开口说道:“画地图?你还是不放心许老板吗,我这一路看下来,觉着人家挺可靠的啊。”
季燃答道:“许大叔给我的感觉,也不像个坏人,不过老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刚刚闭着眼睛,把昨天晚饭到现在的事情从头理了一遍,这一步一步的,总是打瞌睡就来枕头,顺利的有些不可思议,就好像被人用线牵着走一样。我总是有种感觉,我们一定漏掉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所以之前才会有一点风吹草动、见一点点异常,就如同惊弓之鸟,一惊一乍的。”
太冲听她这一番话,倒是很有道理,他微微眯了眯眼睛,也开始回忆起这一夜遇到的人:“我也来理一理,从我们进了镇子开始,都有哪些地方是不那么寻常的,比如说,镇上这大股的人流、爆满的客栈、刚好赶上的最后一个房间?”
季燃也插话进来:“这些用前方的关卡都能解释。”
太冲继续说道:“那再想想昨晚大堂里的人,比如说,突如其来的王都贵公子,热情仗义的许仁老板,孝顺勇敢的常安小哥--”
季燃脑中灵光一闪,突然出声问道:“王都来的贵公子?道长,你见多识广,可看得出这位贵公子究竟是何出身,有多大的来头?”
太冲想了想,答道:“那位小公子嘛,就是一晃而过,我是没看清他的长相,也没见他开口说过什么话,不过那群豪奴的做派,倒是很眼熟。江南有潘、张、谢、顾四大家族之说,这几家盘根错节,子弟众多,楚王能平定江南,多有借助这些著姓大族之力,因此如今他们高官显爵,个个都在金陵耀武扬威。这么算起来,既然是从金陵来的,连州府官员都得罪不起贵公子,那就是这几姓的少爷吧。”
季燃闻言,脑海中浮现出顾朝不拘小节的做派,摇了摇头说道:“我没去过金陵,也没见过这些传说中的豪门是何等风光,但是二哥和顾家嫡系的一位公子交好,他曾来过我们家,无论是他自己,还是顾家的家仆,都跟昨天那伙韧耆不同。”
太冲道:“顾家的风评一向都还好,再说能跟你二哥做朋友的,都不是一般人物。都说龙生九子,子子不同,何况是大活人。世家本就是累世传承之家,名门的标准就该看子弟的风度教养、国家危难时的责任担当,而不是比谁官高爵显、谁骄横跋扈,现在的风气是全乱套了。”
听到这些,季燃有些惆怅,不过很快又打起精神思考起现在的问题来:“确实,之前张家的一个小喽啰,就是前面那位张县令,就把我们江城的百姓祸害的不轻,还差点把我们家青儿给抓走了,不过听说事后那个张县令完全没被责罚,反而高升往他处去了呢!”
太冲冷笑道:“这事儿我知道,州府的人根本拿这位张大人没辙,明知是个祸害,也只能一路礼送出城了,可不是跟我们昨天见到的那个刁奴嘴里说的一模一样,江州城没有官员敢得罪他们。”
“等等!”听完他的话,季燃脑海中好像突然闪过了什么。
太冲疑惑问道:“等什么?”
季江州城的官员没人敢得罪他们?”
太冲点头:“是啊,昨晚我亲耳听到他拿着个吓唬掌柜的。”
季燃继续问道:“那在江城官道上设卡检查的,可是江州城派出来的官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