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江试着挪动步伐慢慢接近,说道:“前辈您好,我们是特生司的成员,有重要的事情想咨询您。”
那男人目光并没有半分落在他身上,只是看着远处,甚至有点呆滞,他口中喃喃念道:“晶晶,晶晶……”
林霖也上前问了两遍,依然毫无反应,他恼恨得一锤手掌心,只好苦苦思索招魂的法子,若是能多聚几分魂魄,或许他神志清明,能说出些什么。他一手指天一手指地,脚尖一划,在地上踏出天罡北斗的步伐,口中念咒,可惜试了几次,都只是招来几缕残缺破损的魂魄,断断续续根本接不起来,奇怪,他的咒法虽不是什么名家,却也有小成,至于如此上不了台面。
“都是垃圾!”杜江忽然骂道,林霖惊异,却见他面色明显不快,也凶狠许多,试探地叫声:“穷奇前辈?”
果然,“杜江”啐一口,说道:“磨磨蹭蹭,像个娘儿们一样,看老子。”
他大步流星踏到薛而琴面前,伸出右掌,做个抓的手型,林霖不解其意,就见他右手猛的挥出,一下子便击穿薛先生的胸口,薛先生面色微微讶异,却仍是出奇地平静,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一直拳穿胸而过,他只是皱皱眉头,似乎不明白怎么会有只手在自己胸口,
林霖大叫一声“不要”想阻止,却完全来不及,忽然想起这先生原本就是个魂魄都不齐全的死灵,打不打这一拳好像也没差别,却看见杜江,也就是穷奇咬咬牙,似乎在发力,随后极为困难地缓缓从薛而琴身体内抽出某种藕断丝连的光芒,又像是发着光的丝线,他慢慢取出这种林霖从未见过的物质,小心将其聚拢与掌心,形成一个如星星般的小小球体,目不转睛地凝视,之后看向林霖。
“这是他的部分生前记忆,我尽量萃取出你可能需要的那一份,一看便知。”穷奇说道。
林霖从来没有听过记忆还可以抽取出来形成有型的物质,他嘴巴张成o型,结结巴巴问:“是你们的法术吗,怎么看这个记忆呢?”
的确,这是只存在于某些上古妖族的古老法术,穷奇懒得和他解释,只是走过来,将那光球十分粗暴的一股脑儿塞入林霖口中,说:“自己看,我这个身体怕是承受不了三个灵魂共处。”
“啊?”
林霖还没有听明白,就感觉自己瞬间被什么黑洞都吸了进去,眼前一黑,意识丧失了好几秒,随后周围逐渐亮起来,他发现自己居然瞬间坐在了一张浅色书桌前,窗明几净,阳光从外头溜进来打出桌面上一份稿纸斑斑点点的印记,林霖想伸手掐一下自己,却发现手脚根本不听使唤,,他只好去看稿纸,上面画着写乱七八糟的涂鸦,似乎在演算推理什么东西,林霖正想细看,身体却不由自主站起,随后向门口走去,外间房里挂着几张女孩的照片,林霖认得其中一张,他曾见过一模一样的,在档案中薛而琴家的陈设照片里,是薛晶晶。这么看来,他是进入了薛先生的旧时记忆,难怪身体不听使唤,林霖了然几分。
既然如此,便好好找鹅颈瓶,他见薛先生在晶晶画前停留,随后从书架上的一个抽屉,取出里头精致的小木盒,打开看时,是一撮头发,乌黑油亮,不短,他取出一根,又关上木盒,出了大门。
门外景象和林霖见过的差不太多,拐个弯依然可以看见那片无主的空地,空地一角堆了许多建筑废材,闲置多年也无人理会,只有附近小孩偶尔来玩一玩,他走到其中一个粗的可以塞下一个篮球的水泥管前,四顾无人,忙半蹲下身子,悄悄叫到:“晶晶,晶晶。”
这句话仿佛某种咒语密码,随着话音刚落,一只飞鼠精慢慢显出原形,它抱着一个盒子,薛而琴小心取出打开,里头绕着里三层外三层棉布的,不正是那只鹅颈瓶吗?
林霖很是兴奋,只等着回去将那瓶子翻出来,忽然又是眼前一黑,他再次感到吸力,没想到,再次恢复视野,看到的居然不是杜江,而还是薛先生那座房子。
怎么回事?他不是应该马上可以回去自己的世界吗,怎么会停留在此,林霖忽然想起穷奇说薛而琴的记忆线黏连混乱,他无法完全剥离,其中或许混有其他记忆。
何况,林霖发现此刻的薛而琴似乎情况很是不妙,他的视野偏离,居然是侧躺在地面上,大口喘着粗气,身上多处有鲜血渗出,一个人凶神恶煞地说道:“大哥,这回应该差不多了。”
“嗯,把他藏起来,之后回去跟屈老板交差。”
林霖觉得耳熟,这不是跟在屈平身后的那个脸很臭的跟班吗,在看眼前几个一身黑衣的人,林霖恨的牙齿咯咯作响,没想到,薛先生的死也和他们脱不了干系!
薛而琴此刻似乎失去了意识,林霖也无法再次共情,终于回到自己的身体,他初时有点不适应,大口呼吸了几下,才缓过劲来,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何薛先生的魂如此难以收集,原来他在早受了散魂钉的折磨,死前念动咒语,待他死后将五枚钢钉扎入身体,离散彼时无所寄托的魂魄,或许是屈平手下人知道他的厉害,生怕其死后还能化为厉鬼回来报复,才如此行事,还将其身体镇压于死门之位,用心不可畏不险。
林霖想着想着,觉得恼恨至极,忽然翻动手掌,隐隐发力,远处毕毕剥剥声响,随机,一枚接一枚的墨色钉子从土地里钻出,排成一捆飞入林霖手心,他冷笑,闭上眼睛,穷奇就看见那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