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缓缓从东方升起,照亮低矮的良乡城墙。
城墙上的士兵缓缓苏醒,揉一揉睡眼惺忪的双眼,目光随意的向城外望了一眼。
然后,他再次揉一揉双眼,凝目细望。
再揉,再望。
终于,他确定这不是梦,也不是幻觉。
城外,一排排甲胄分明的军士列阵于前,人数不多,但队伍整齐。
“敌袭~~~”
他发出高腔的呼喊,那声音不像是预警,反而像是被野兽追逐之人呼喊救命。
“咚咚咚咚……”
示警用的牛皮鼓被他敲得震天响,惊扰了沉睡中的良乡。
“啊。”
公孙县尉在战鼓中惊醒,慌乱的在床上摸索兵刃,然而这早已不是他在公孙瓒身边之时,身侧只有自己的细君,哪有兵刃。
“良人,何事惊慌?”
细君被他吵醒,惊慌问道。
此时公孙县尉终于镇定下来,伸手止住细君话语,凝神倾听,确定是战鼓之声无错。
“来人,来人,唤醒家将,着甲,着甲。”
公孙县尉有些慌乱的吩咐着,同时用力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
离开公孙瓒身边三五年,太久不接战阵,初闻战,让他心慌。
但他却不是未经战阵之人,幽州地处大汉北境,战乱最多,他亦上过战场。
“良人,究竟怎么了?”
细君被他莫名其妙的举止弄得心慌,忍不住大声问道。
“守好家里门户便是,我去去就来。”
公孙县尉却是没有时间安慰她,穿着内襦便匆匆出门。
他出得门外,已经有家将闻讯赶来,手上提着公孙县尉的甲胄。
“大人,城门擂鼓,有人袭城。”
家将只为作战,他们时刻准备着,此时倒是不似公孙县尉这般惊慌。
见了可靠的家将,公孙县尉的心也终于安定不少。
“可能只是寻常盗贼,士卒没见过,谎报情报而已,穿上甲胄,我们去看看。”公孙县尉猜测着说道。
众人穿上甲胄出门,匆匆来到城墙上,便看到整齐的由那个应该死去的初天王带领的军团。
“六百余人,皆有甲胄护身。”
旁边的家将小声在公孙县尉耳边说道,声音还算沉稳,但多少有些底气不足的样子。
公孙县尉用力的抿着把嘴唇,唇色已经刷白。
“该死的严纲,他不是说初一死了么?”
公孙县尉从嗓子眼中挤出声音说道。
“大人,来势汹汹,早做准备。”
家将答非所问,却也点醒了愤怒的公孙县尉。
“响鼓,招兵。”
公孙县尉下令,家将立刻去传令。
不多时,鼓声变幻,良乡内的兵卒开始向城门聚集,稀稀落落,最后凑出二百余人,却多是甲胄不全。
“甲胄呢?”
公孙县尉望着二百甲胄不全的老弱残兵,向匆匆赶来的县丞质问道。
若是平时,一县之中县令最大,县尉和县丞共同为佐官,互不统属,县尉自然无权质问县丞。
然而此刻战时,一切以战争为主,县尉的官职无形中大了不少,县丞也要依托于他庇护,自然不能与之硬抗。
“让初一掏空了。”县丞的回答直接,却也让人泄气。
回头望着城外六百着甲士卒,就是傻子也知道甲胄去哪了。
“公孙县尉,情况如何?”匆匆赶来的县令快步上前问道。
两人不久前才出了龌龊,但此时已不是计较那些的时候。
城墙若破,一切成灰。
“城中甲胄不全的老弱残兵二百,城外甲胄齐全的士卒六百,不容乐观。”公孙县尉稳定住情绪说道。
“这……这如何是好?”
县令大惊,勉力向城外看一眼,便认出初一。
“那不是初一么?这……这初一造反不成?”
公孙县尉扭头望了他一眼,仿佛在看一个白痴。
六百甲胄齐全的士卒已经带过来了,难道是来游玩的?
“左右,可有想法?”
公孙县尉决定不再理会没什么作战经验的县令、县丞,而是向自己的家将问策。
他随公孙瓒上过战场,知道自己斤两,最后选择退出战场为官,也是自觉不适合战场,所以并未逞强。
“观敌阵,甲胄分明,兵器齐全,士卒行列有序,又不急于攻击,必然是忌惮自己队伍具是新兵,不敢贸然进攻,属下有两策可行。”
那家将是行伍老手,经验老到的应道。
“讲。”公孙县尉道。
“一则向郡治求助,二则趁敌军心未明,一鼓作气溃之。”
涿郡郡治涿县,向郡治求救,便是向涿县求救,这一来一回的,便要半天时间。
若加上涿县整兵、出兵的时间,弄不好拖个两三天。
良乡城墙低矮,靠防守根本等不到那个时候。
如此一来,便只有趁着敌人军心未明之时,一鼓作气击溃敌人这一个选择了。
“你又多少把握击溃敌人?”公孙县尉问道。
“敌暗我明,不好说。”
那家将想了想又说道。
“但我观这六百兵,具是新兵模样,若能战前叫阵,挑杀初一,必不击自溃。”
公孙县尉点点头,却没有急于开口。
他虽然相信家将的判断,但问题是他手下也没什么可用的人,那二百老弱残兵当木桩用还可以,靠着他们冲阵,只要他脑子没有问题就知道不可靠。
至于叫战,他倒是想尝试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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