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三年前随母妃回到这个所谓“家”的地方,她就凭天生的聪慧,敏锐的察觉到这一天的来临将指日可待。这是一个叫做天照皇城的地方,于她,容成寒烟而言并没有多少感情。在记忆中这里总有三两美艳女子诡笑相迎又冷眼而去;一群叫做容成的孩子因一块石头大打出手,最后拍手叫好,和好如初,欢呼着为缠斗在一起的太监宫女叫嚣,早已不知哪个奴才是自己的,凡是占了上风的都会下注;这里富丽堂皇,奢靡纷乱,步履间总有一股胭脂味儿,呛得自己难受。倒是母妃的宫里,有股淡淡的药草香,清新又孤寂。那时她从没有去过前宫,记忆中的“家”好像只有这些女人和孩子。
“滚,带着烟儿一块儿滚”对这里所有的印象都在这个并不高大却不怒自威的男子一句怒吼后戛然而止。此后多年,她是多么感谢这个人,她美好的童年就在这个叫做瑶山的地方开始了。而母妃好像并不那么快乐,她开始给她讲那个烟儿要叫父皇的男子在这里的相遇,相爱。母妃本身瑶山的普通弟子,一次在山下采药时与巡游的天照帝相遇,那一回眸,一抬手,多少缘分就在第一次的相识中注定,或好或坏,没人会计较将来的代价,只愿这一刻的缠绵。也许这样的故事或是流芳千古的佳话,可是偏偏那人是一国之君,帝王权术中,相爱二字未免总显得有些牵强。偏偏母妃信以为真,念念不忘。
她在这里习武练剑,饱读诗书,若是一生如此岂不快乐自在。可是偏偏天不随人愿,母妃久病不治弃她而去,她哭晕在榻前。不知多久醒来后,整个瑶山天香阁素白一片,母妃的灵柩摆在堂前。恍惚间,一队黑压压的士兵进入大堂,向灵柩行礼,添香。后连她和灵柩一块儿带下了山。
她已不太记得这里,但是大抵听过这里的故事。那个叫做父皇的人亲自过来带她进了母妃当年的寝宫,安排了自己在瑶山的师妹做自己的贴身丫鬟,说了些她听不大懂的话便走了,再也没来过。他那张脸依然严肃,她却没那么害怕了,父皇转身离开的那一刻,她没有太多的感情,心却噔的一声,一个声音不禁想起:他老了。
那些曾经浓妆艳抹的女子也开始尽显老太,疲惫不堪,没了生气,就连撞见虚伪的礼仪都没有了。那些打闹的孩子已经不见多少了,与她这般大的早已嫁人或娶妻到了自己的行宫。那些太监宫女见了她会行礼问声:见过公主。然后,再也没有人理她了,幸得这种遗忘,这个年纪还没被送去和亲,讨好哪国的诸侯王爷。堂堂公主沦为最后的平安符,这个国家还存在的理由完全是还有公主可嫁;这些和平交易的牺牲品最终还不是落得个下堂妇的下场,最后只得看着故国的方向掩面痛哭,憎恨那些亲手毁了自己幸福的人又亲手毁了自己的家。
而她,三年不曾出过皇宫。可流言蜚语,人人自危的宫中早已让她察觉到毁灭的气息。她看到了大臣与妃子暗通款曲,还在为将来的日子捞财摸金;她看到挥着长剑的皇兄杀死了另一个也这样叫的人;她看到小侍卫带着自己心仪的宫女连夜出逃;她看到首辅大人交给一个威武男子一张叠的整齐的宣纸,阵风吹来,宣纸尽展,天照都城地图赫然眼前;她看到那个叫做父皇的人听信首辅大人的话杀了称为战神的将军……她读过的书,那些让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的故事发生了,她知道了结果,却无能为力……
一切都来了,这天夜里她已不愿回忆是怎样的场景,她只记得风格外的大。天照都城火光通天,借着这风势好像烧的格外的快;都城百姓哀嚎不断,融进风里,显得更加凄厉。“杀”……声过后,无数人马闯进皇宫,横尸躺满富丽堂皇的宫殿,那个穿着君主服饰的年轻男子,自刎在自己的宝座上,对这个位子的执念,早已让他自己在一个月前弑兄杀父,成为一个短命的君主,到死都不愿离开。
后宫的女人哀嚎哭声一片,能跑的早就已经跑了,只剩下这些还没来得及的倒霉鬼。而她容成寒烟就是一个倒霉鬼。本来要跑路的时候,师妹却得了重度的风寒。在路上会不会被追杀不说怕是也无法医治,好不容易威胁加重金的留住了一个太医治好了师妹。那黑压压的军队早已杀到了宫门口,本来那为首的将军在收服降军时是可以跑的,却偏偏不见了母亲留给她的泪滴石吊坠。她似乎天生如此,总觉得这发生的一切或巧合都在预示着她之后的命运或着为着什么样的相遇。这些,暂且都不重要了……
“柳弯,你先走,我找了坠子就去追你”容成寒烟将师妹一把推出了宮墙后门,“我陪你去找,要走一块儿走”柳弯说着,一脚又踏进来。“柳弯,你听着,现在不是姐妹情深的时候。你相信我有能力自保,你先出去了才有在外部接应我的希望,我是公主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的,相信我,我会去找你的”许是太着急了,听着越来越近的铁蹄声,冷静的寒烟竟有点语无伦次了,但总归,从小一起长大,柳弯知道她的脾气,也知道她的能力,横下心来,再也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
容成寒烟转身,目光冷静决绝,向寝宫跑去。她心中阵阵的慌乱,平日从不离身的吊坠竟在昨天给瑶山写信时掉进了墨宝里,从那一刻她就知道,她预测的那一天来了……清洗完吊坠是放在哪里了?许是让哪个急着跑路的下人偷了?她这宫里平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