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陵这种阴森恐怖的地方,看见一个陌生人都足够令人胆战心惊,何况是看见一个口含鲜血的宫装女子,那苍白得仿佛画中人的皮肤,和哀怨得仿佛看着负心汉的眼神,梁少顼霎时觉得晴天打下来一声霹雳,他的第一反应是女鬼。
梁少顼毫不迟疑的用缨络剑,照着那女鬼的脑门打去,那女鬼登时反应过来,双手像两翼张开,身体迅速倒退。那平直的飞出去的画面看着还真是诡异的,若不是梁少顼笃定这个世界上没鬼怪,真的会怀疑那是鬼魅的飞行。
梁少顼注意到她的轻功,单腿提膝,脚不沾地,也是上层的轻功。整个人可谓是向后飘过去的,身形舒展,两手伸向两边,右手指尖滑过墙上的壁画,指甲磨下来一线粉末,
那女子一直往后飘到拐角处才缓缓落地,体态轻盈得像一团棉花,身上的服饰华丽繁琐,却能在无风的环形通道里,漂浮得像一只复尾的斗鱼。
突然梁少顼看到一个东西向她撞去,只听到咔嚓一声脆响,那只复尾斗鱼不知道脚下踩到了什么,整个人向后跌去,发生之突然,连她自己也没反应过来,就狼狈的摔在了地上,那繁琐的裙子一下子掀起来,几乎盖住了她的脸。
站在对面的梁少顼原本想过去扶,冷不防被迫的看到了这场裙底风光,一时愣住,远远的立在远处不过去。
他料想是有人在旁边偷袭,果然是璇玑从拐角处转了出来。
那宫装女子气急败坏的站起来,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叫人,却又突然记起了她现在身处何处,张开嘴最后闭上,恶狠狠的瞪着璇玑。梁少顼瞥见地上,有一只造型精致的双耳唐三彩花瓶,在她的复尾斗鱼一样繁锁的裙底滚来滚去。
梁少顼知道那一定是璇玑扔出来的花瓶,他朝璇玑使了个眼色,璇玑立刻绕过这个复尾斗鱼,身形如影,比她更轻盈的掠到了梁少顼的旁边,然后警觉的盯着那宫装女子,那宫装女子也警觉的盯着蒙面的璇玑。
“你是什么人?”
“你们是什么人?”
两人同时开口。
最后宫装女子谦让的让璇玑,这个蒙面女子先说,只听璇玑说:“你穿着宫装,想必是皇宫里的人,皇宫里的人不在皇宫,却在皇陵,还真是令人猜疑,我看你穿着妃红色的衣服,应该身处妃位,你的衿带上的白玉又表示你未婚,那么你应该是一位公主。”
“当今万宗皇帝尚且年轻,并无后嗣,那么你应该是先皇圣宗帝的遗公主,先帝遗留的公主尚且待字闺中的,唯有最晚的柔懿公主,据说很长时间都在守皇陵,只有过节时,或者有什么大事件时,才会入宫,所以,你就是那位柔懿公主。”
说完,璇玑微微俯身行了个鞠躬礼,“柔懿公主,方才是我唐突,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柔懿目瞪口呆的听完璇玑的讲述,显然是璇玑说对了,才使得她震惊不已,她盯着蒙面的璇玑看了一会,又盯着梁少顼看了一会儿,呐呐的说:“五味茶楼的人真是厉害。”
梁少顼说,“公主你也不赖啊,知道我们是五味茶楼的人。”
那公主看着梁少顼继续补充:“柔懿是我的封号,我本命叫梁燕,燕子的燕,我也不是什么贵重的公主,不过是一个孺子生的女儿,还是在我生母被赐死后才封的,公主这个身份,我才不稀罕呢。”
说着,清脆的笑了笑,声音如同银铃般在微风中摇曳。
璇玑依旧警觉的看着梁燕,梁少顼却已经放下了所有防备,“梁燕公主,我也姓梁,名叫少顼,公主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
梁燕扑哧一笑,念了一遍他的名字:“梁少顼,那我就叫你少顼了。少顼,你下次叫我梁燕的时候,不要加‘公主’两个字,我虽然是先皇的女儿,可我真的算不上什么公主,连普通的农家女儿都算不上,不过是沾染了一点先皇的血脉,反倒将我的人生都困在公主这个身份里,不得自由,我想要人如其名,像燕子一样自由飞行。”
她这样自说自话着,突然的雀跃说:“诶,还从来没有人叫我燕子过,我虽然是公主,但是个废弃的公主,守卫军都不和我说话的,他们都是当面叫我柔懿公主,背地里骂我是‘有公主命却没公主福的倒霉鬼’。”
梁少顼实在没兴趣陪她聊天,却又不忍心抚了她的意兴,只淡淡的敷衍:“只要你不介意,管他叫你什么,别理他们就是了。”
梁燕好像一点也没发现梁少顼的不耐烦,她继续说:“你果然豁达!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别理他们就好了,就当是听到一群苍蝇在粪坑里打转,我何必去理会呢?对对对,不理他们就是了。”
梁少顼一头黑雾的看着这个自言自语的公主,他扯了扯璇玑,两人准备转身远离这个聒噪的公主。
却听到梁燕在后面惊声尖叫,“等一等,你们怎么走了;别走啊,你们不是要找什么东西吗,我带你们去,皇陵我熟!。”
梁少顼和璇玑顿时停下脚步,回头不可思议的看和这个晚公主,他到底知道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又到底知道不知道那些话的是什么意思?
梁少顼怀疑刚才是听错了:“你皇陵熟悉,可以带我们去里面的地宫,或者告诉我这个百丈有余的环形通道,哪里才是入口?”
梁燕频频点头,“知道,知道!”
梁少顼说:“那可否带我们去?”
梁燕继续点头:“可以,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