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玑以她最舒适的姿态,斜靠在船舱的角落里读那本《大梁书》,清风斋遭窃,关于梁史的书皆被盗走,唯留下的这一本珍本,璇玑遣了楠樽去别的书斋找,京城最大的书院被窃,总不至于全京城的关于梁史的书都被窃。
梁少顼则拿起那本从皇宫里找到的纪念秘录继续看,既然被人特地藏在上面,那么里面的内容肯定能找到有用的东西。
乌篷船外响起一个轻巧的声音,有人踏上了这艘小船,璇玑抬了下眼皮,又将注意力放回大梁书,梁少顼也警觉了一瞬,看到璇玑这样的反应,知道外面的脚步是自己人的,果然掀开席子进来的是五味茶楼的柳杨。
他简单的打了个招呼,直接说正事,“这是玉衣公子要我交给你的。”
他递给璇玑个用黑绸包着的东西,里面是一枚精细的钉子,只有三公分长,一头尖一头平,纤细的如同大夫用的针灸银针,但是这枚钉子不是银白色,而是一头黑一头白,上面还有一层绿油油的浮光,像是沾染了毒液。
璇玑随手去拿,柳杨却往后缩回了手,“小心,钉子上有毒,这是白鹤从上次的悬案中,那个死者的后脑勺找到的,至于上面是上面毒,白鹤还没有分析出来,但可以肯定的事,这种杀人的手法,是楚国南疆人的机括腕钉,怎么发射还没查出来。”
柳杨说到这里停下来,似乎觉得自己说的太快,有点喘不上气气,或着是怕船舱里两个看书的人没听明白,要给他们一个思考的时间,他捏起一杯茶喝了一口,立刻赞许道:“璇玑,点茶唯有你做的最好喝,别人做的我都觉得有渣子,唯有你做的最柔滑爽口。”
璇玑的眼睛依旧看着手里的书,头也不抬的说:“怎么说着正事呢,开什么小差!接下去讲。”
柳杨没脾气的顺应她的话:“公子要我来嘱咐你们,诸事多加小心,大梁京城看来已经混入了楚国的间细,楚国有了行动,东吴不可能毫无反应。”
璇玑放下了手中的《大梁书》,凝着目光看着柳杨手里的杀人凶器,“南楚的人来大梁杀死一个出宫的老宫女,这是为什么?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梁少顼也从那本《纪年秘录》里抬起头来,不假思索的说:“还用问么,肯定和我们的目标一样,为了那幅岳贵妃画像。”
璇玑继续思考,她蹙着眉头,深邃的双眼凝成了两汪结冰的井,消瘦的下巴低低的支撑在虚握的粉拳上,自言自语道,“一幅贵妃画像而已,我原以为只是一幅名家墨宝,价值连城,可就算再贵的画,又何须惹来邻国的觊觎,难道这幅画还用别的作用?”
她在那里继续思考这个严峻的问题,梁少顼看着柳杨,后者立在船舱里,一边喝着点茶一边接下去说:
“不管南楚的目的是什么,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岳贵妃画像的事在江湖上已经传开了,现在已经知道有五个势力在找,除了我们茶楼,天行道,朝廷的,还有两股势力,一个是南楚的,还有一个是昨晚夜袭清风斋的偷书贼。目前还不能确定是楚国还是吴国,或者是梁国的惯盗,总之他们的目的都的岳贵妃画像。”
璇玑停止了她的思考,一幅高深莫测的表情说:“要想知道答案,害得看楠樽找回来的书,我想偷书贼也是想要从中找出答案,可是……”
柳杨和梁少顼一齐问,“可是什么?”
璇玑又动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脑筋,她一直蹙着眉头,船舱里的两个男的都只是看着,只是一个劲的踩着她想什么,不敢打扰她的思索,直到她自己开口说出结论:“我们找书因为这本《纪年秘录》和我们多年来的听闻不一样。他们偷书,会不会是因为不了解,想要通过这些史书来找到传说中的依据。”
梁少顼往前倾着身体,看茶盘上他的被子里还有剩了半杯茶,拿起来喝光。粗瓷的茶杯很厚重,点茶在差辈壁上浮了一层嫩绿的苔藓。
他突然想到璇玑适才喝茶的时候,在上唇留了一排青葱的胡子,想必现在他的嘴唇上也有吧,左右上下扫了一眼,都没有手帕,作为一个汉子他不习惯带帕子,只好学田汉用手心擦了擦嘴。
干干净净的笑出了个让人一看就觉得他很机智的笑容,“大凡传说都不是空穴来风,但既然是传说,就表示它不符合实际。况且——他们在清风斋偷的,大多是野史戏文,那些文人为了赚钱杜撰出来的故事,肯定得不到答案。”
璇玑一听,不满的反驳道:“野史戏文确实不能代替真相,可有时候我们需要这些野史来帮我们分析问题,你也说不是空穴来风,要论消息,没有比五味茶楼的更精细快便的,可有时候也怕真相藏起来,我们找到需要花点心血。”
柳杨躬下身子,半蹲在茶几前,将茶壶里的最后一点茶都倒进空他面前的杯子里,细细的餤着,“要说打听消息,我们五味茶楼能查到的远比那些人要多,连我们都没有消息的,他们也只能是空手。”
他掀开乌篷船的帘子往外看了看,天空微微发暗,深秋就是转变的快,连老天爷也阴晴不定,放下帘子,背对乌篷里的两个人说:“璇玑,少顼,玉衣公子要我交代你们的话,我已经带到,马上要开张了,我先回五味茶楼。”
璇玑淡淡的道:“替我回复公子,他也要多加小心,如果有必要,可以召隐士山庄的所有人。”
柳杨说,“这你放心,公子自会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