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有最美的野花,暖暖的日头照得人懒洋洋的,春水漫过指尖,凉凉的侵入骨髓,却觉得通体舒泰。一尾鱼游过,轻触她的手指,是比春水更冰冷的触感。刚刚碰触到她的指腹,却没由来的一阵刺痛,还未来得及缩手,先前一池清澈的溪水浑然变浊,无数大大小小的鱼一起涌来,像疾驰的箭、盘旋的鹰、蜇人的蜂,迅速地划过她的手指,割下一道一道伤口,水即刻便被染红。她吃了一惊,更恐惧的是,受伤的手不管用怎样的力气都抬不起来,撘垂在寒烈的冰水里,任由细密穿梭的鱼咬噬,伤口浸泡在水里,有说不出的难受。
“疼——”
“好疼——”
郎小西迷迷糊糊,约摸看见一道火光,燃在她的面前——张牙舞爪,龇牙咧嘴。这嚣张的火苗四处乱窜,翻腾着、嬉笑着,一张口,就要把她吞噬。
“不要——不要——”
澹台扶御一面压制她不住挣扎的身体,另一面,凛冽的刀口快速而准确地划过她的羽翅。郎小西疼得只打颤,大滴大滴的眼泪落下来。
“疼——好疼——”开始只是喃喃低语,划皮割肉的痛刺伤了她的神经,使得她每每快要陷入昏迷之时,都被一次次的狠狠痛醒。
“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啊——”
她几乎吼了出来,满是绝望,全身因为剧烈疼痛而不住地抽搐。
澹台扶御扯过符纸,唇齿微动,念诵密咒真言。
郎小西只觉一股甘泉泌入心涧,原本昏昏沉沉、头痛欲裂的感觉瞬间得以缓解。她终于看清眼前一直晃来晃去的黑影。
“你——你走开——”郎小西想用手推开他,发觉自己的手脚被束缚在石床之上,身上衣衫已被揪扯散开,他欺压在她身体的一侧,后背的羽翅任由他一手控住,她整个人被他压制得不得动弹。
“放开——放开我——”郎小西不住地挣扎,不顾受伤的后羽,就要起身。奈何这绳索绑了个结实,来回也就能上下动弹几下,既翻不了身,也下不得床,只得老老实实地趴在这冰冷的巨石上。
她浑身湿透,不知是汗水多一点还是血水多一些,大量的失血让她的头又越发的沉重起来。
这叫她的抵抗更为急迫与焦躁。
“你再动来动去,我手上刀刃锋利寒烈,不能保证不划伤你。”他冷漠得近乎刻薄的语气让她瞬间清晰地了解到自己的处境,也叫她逐渐模糊的意识保持了暂时的清醒。
“你又这样吓唬人!”火焰摇曳,时明时暗,一清瘦少年隐在背光处,徒显身形,虽然看不清样貌,但单听得他的声音便知晓他嬉皮笑脸的泼皮模样。
“我说澹台扶御——这小娘子遭了这么大的罪,早该柔声软语地好好安抚一番,哪还受得了你这般惊吓啊!”这男子走近了,一手拎着药器,一手抱着酒坛,确然嘻嘻哈哈地笑着。
“你来的正好——上药。”澹台扶御松开手,接过递来的酒坛,抬手抹了下额间密布的汗水,他侧身倚靠在一旁的石壁上,仿佛渴了许久,大口大口地饮酒。
因被撤了符咒,郎小西的脑袋又开始模糊起来,晕沉之间,她看见那个人的身影向自己走来,隐隐约约间她听到他说,“——好像昏过去了。”
她便真的丧失神志,沉入深深的黑暗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