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禹英连日来对余长宁的安危担心不已,直到这一刻才为之烟消云散,她强制镇静着,然而眼泪终是忍不住为之滑落,看向余长宁的目光满是柔情。【..】
默默对视了一番,两人心知此时并非说话的时候,因为大战结束,还有很多事情须得忙碌。
收拢军队清点人数,当余长宁得知唐军在此役中竟战死了五千人的时候,心头为之震颤了。半响之后,他才正色问道:“夜袭成功,为何竟会有这么大的伤亡?“
刘仁轨默然片刻,解释道:”为防止百济突围,我军都在拼死围杀之中,百济人困兽犹斗死战不休,故此才造成我军伤亡过多。“
余长宁默然片刻,沉重一叹道:“真是杀敌一千,自伤八百啊!传令,将所有阵亡将士遗体妥善保管,待过几天,本帅亲自护送勇士们的遗体下葬。”
刘仁轨立即点头应是。
这时,杜禹英插言提醒道:“元帅,新罗女王令人带话而来,新罗文武百官,将在城门外恭贺元帅大驾。”
余长宁点了点头,长吁一声道:“大战结束,也可清闲几日,刘总管,吩咐大军驻扎城外,除必要的值守,所有都尉跟随本帅进去金城。”
……
昨夜,新罗的文武百官几乎都是在酣睡中听到了城外喊杀之声,本以为这是百济大军乘夜攻城,谁料后来才得知是已方军队打开城门夜袭敌营,进行反攻。
得知这个消息,不少臣子都惊疑莫名,不知王城军卒为何不拒城而守,反而要与敌军进行野战。
到得天明之后,女王让所有文武百官正装出城等待之时,大家这才发现了原野上那一片鲜艳夺目的红色甲胄,竟是大唐军队到了。
金德曼对疑惑的臣子们解释了一番,将余长宁所施展的诈死之计原原本本道来,及至听完,大臣们这才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余长宁并没有被百济死士所刺杀,而是将计就计设下圈套,将百济攻城大军一网打尽,如此计策,实在太厉害了。
于是乎,当众大臣看见徐徐走来的大唐元帅之时,目光中立即充满了敬佩之色。
金毗昙尽管已经罢职闲赋在家,然此刻也在欢迎的大臣之列,当他终于明白了这一切后,牙齿咬得嘴唇几乎快要冒出血珠。
怪不得即便得知余长宁身故的消息,女王亦是那般情意不改,原来他根本就没有任何损伤……
想着想着,金毗昙突然记得那晚将自己砸晕之人,莫非这段时间余长宁一直藏身在女王寝宫之中?当晚袭击自己的正是余长宁?怪不得女王最近深居简出,原来竟是因为此般。
想通了一切后,金毗昙心头犹如刀劈斧剁一般难受,一双拳头捏得咯吱咯吱直响,他俩孤男寡女独处一室,说不定余长宁早就已经成了女王的入幕之宾,可笑自己居然还如同傻瓜一般,蒙在鼓中茫然无知……
为了展现新罗对唐军的敬意,金德曼邀请余长宁同乘王车,一并进入金城之内,随余长宁入城的,还有杜禹英、苏紫若、刘仁轨,以及麾下的都尉们。
行至新罗王宫正殿,金德曼邀请余长宁入座,自己登上王阶坐于王案前,听兵部令金春秋禀告大战经过。
金春秋身临其战,将昨日大战的经过缓缓说了出来,当听见新唐联军顺利歼灭来犯百济大军的时候,女王露出了高兴的笑容,而金春秋又说及昨晚联军伤亡惨重,唐军竟战死了五千兵卒,女王良久未言,脸色更是阴沉得可怕。
半响之后,金德曼长吁一声,对着余长宁拱手道:“为了敝国,贵军五千英勇的将士战死沙场,大唐天恩金德曼实在无以为报,但求元帅能够让本王略尽绵薄之力,安葬阵亡将士。”
余长宁拱手微微低了低头,说道:“王上实在言重了,单凭王上做主。”
金德曼正色颔首,突然下令道:“五千忠魂傲骨铮铮解我金城之危,新罗当以山河承载英雄遗体,世代祭奠,传本王之令,阵亡唐军将士全都安葬在南山,三日之后,本王亲自前去祭奠。”
新罗大臣们立即拱手应命。
简单的欢迎仪式结束后,五百花郎卫护送余长宁前往驿馆,毕竟有上次行刺的教训,新罗方面再也不敢马虎大意。
进入驿馆后,余长宁沐浴更衣,准备参加今晚新罗朝廷举行的夜宴。
伺候他更衣的侍女轻声道:“启禀元帅,王上特令奴婢带来了一套新罗服装,如果元帅不嫌弃,今夜可以试穿敝国服饰。”
看到小侍女目光满含紧张期待,余长宁淡淡一笑,说道:“好,那你就为我穿新罗服饰吧。”
想及自己顺利完成了王上的嘱托,小侍女不由惊喜过望,立即请余长宁坐在案前,细心地替他梳理长发,穿着衣衫。
过得半个时辰,身着新罗服饰的余长宁已是站在了等人高的铜镜前。
新罗举国崇尚华夏中原文明风华,服饰与中原服饰有很多相同之处,不过现在唐人贯穿的是圆领袍衫,而新罗服饰却与汉服更为相似一些,如汉服那种宽袍大袖,便在新罗服饰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铜镜中的余长宁,头发梳成了一个高髻,一根墨绿色的长簪从髻中贯穿而过,最里面一层穿着带有朱红纹路的月白色直裾单衣,外罩一件墨黑色袍子,袖口宽大而绣有金边,看起来几乎与汉朝服饰一模一样,至于下裳,却是直到脚踝的阔身裤,裤口还需绑在脚踝上,与唐人贯穿的大绔有着一定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