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皇宫华丽堂皇,层层叠叠宫室琼楼沉浸在细密的春雨之中,看上去是那样的飘忽而又虚幻,纸醉金迷的宫廷生活在令不少黔首百姓向往之余,有谁能够想到隐藏了多少阴险血腥的龌蹉诡计呢?
生在局中,岂能独善其身?即便是一名小小宫女也不能例外。
春风拂过,晃动着长长殿檐下的铁马,清脆的叮咚声传入秋儿的耳朵中,听上去却有一种心惊动魄的感觉。
今日一早,韦贵妃令人前来传旨,让她午后前来宁虚宫,秋儿心里又是惶恐不安,又是担惊害怕,不知这权倾后宫的韦贵妃见她这小小宫女究竟是何用意。
秋儿乃是武媚的贴身侍女,跟随武媚多年情同姐妹,来到这波澜诡谲的皇宫之中,她俩相依为命同甘共苦,在武媚不受陛下宠爱的日子中,两女的生活可以说是异常艰辛,即便是那些稍微有些权势的太监,也敢对她们横眉冷眼。
秋儿不能忘记前几年的某个冬天,武媚受了风寒躺在榻上发冷不止,盖了许多被褥也无济于事,秋儿找到内侍省央求管事太监拨付一些木炭取暖,谁料管事太监冷冷地翻动着支出账簿,告诉她提供给武才人的木炭已经超支,不能再多给,即便秋儿儿百般哀求亦是无用,最后秋儿只得哭哭啼啼而归。
然而后来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武媚投靠在四妃之一的杨妃帐下,身受杨妃的信任宠爱,两主仆日子这才终于好过了一些。
在后宫之中,宫女们最怕的当属韦贵妃无疑,不仅因为韦贵妃主管后宫母仪威严,更重要的一点便是韦贵妃刻薄狠辣难以相处,即便是伺候她多年的宫女们,因为小事没做好受到掌掴亦是常事,更有甚者还被施以臀杖或罚没到掖庭宫,听之便让人惊骇不已。
秋儿绞尽脑汁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韦贵妃找她前来的用意,只得跪在冰冷的地面,继续不安等待。
轻轻的脚步声突然响了起来,平稳掠进了殿内,秋儿急忙垂下了脑袋,注视着那抹拽地的长裙越过自己步上高台,落座在了坐塌上面。
“你就是秋儿?起身吧。”韦贵妃淡淡一句,口气波澜不惊。
“遵,遵旨。”秋儿点头颤声,从地上慌里慌张地站了起来,依旧不敢直视韦贵妃一眼。
倘若换作以前,韦贵妃是根本没有兴趣与这身份低微的小宫女聊上一句话,然而现在整治余长宁的关键就系在这卑微的宫女身上,韦贵妃丝毫不敢大意,平静清晰地开口道:“你出生荆州一个普通山野人家,十岁之际成为武媚的贴身侍女,对吗?”
“启禀娘娘,是,是的。”
“目前,你家中父母皆在,还有长兄幼弟,尽管一贫如洗,然也安宁祥和,对吗?”
闻言,秋儿心里一阵猛跳,忐忑不安地点了点头。
韦贵妃冷哼一声,淡淡道:“秋儿,你可知你父母兄弟的性命,现在皆在本宫一念之间。”
此话如同一道惊天霹雳击在秋儿头顶,霎那间,她整个人都被吓得呆愣住了,傻傻地望着韦贵妃半响,颤声问道:“娘……娘娘,你,你……”
韦贵妃端起案上茶盏轻呷一口,轻描淡写地开口道:“你用不着惊讶,本宫只是想请你帮我做一件事情而已,事成之后本宫不仅会放过你的家人,另外还会给他们金银无数,保管让他们一辈子衣食无忧。”
秋儿虽然离开家中多年,然也是孝顺之女,听到双亲遇险登时泪如雨下,“噗通”一声跪在地下捣头不止,哽咽道:“求娘娘开恩,不要为难父兄,秋儿一定照你的话去做。”
韦贵妃满意地点点头,轻轻地将心头的谋算对秋儿说了,及至说完,秋儿早已听得是一张小脸惨白无比。
失神呆立半响,秋儿跪地垂泣道:“娘娘,武才人对奴婢情深意重,奴婢岂能作出对不起她的事情?请娘娘开恩不要为难奴婢了。”
韦贵妃冷冷道:“你不按照本宫说的话去做也可以,不过你的父母兄弟,包括你都是难逃一死,你不要想着检举揭发本宫,因为你说出去的话根本就没有人信,在后宫之中,本宫有一百种方法让你活不下去,可你,却无可奈何,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还望你考虑清楚。”
秋儿百般挣扎良久犹豫,一面是恩情如同姐妹的武媚,一面是有养育之恩的父母双亲,何能以孰轻孰重进行度量?
况且现在父母兄弟的性命都在韦贵妃手上,她即便奋起反抗将此事原原本本地告诉武媚,又如何救得了父母?
越想越是悲伤,秋儿泪眼朦胧,心情愤激得恨不得就这么当场死去。
不知过了多久,秋儿终于打定了注意,颤抖着双手接过韦贵妃递来的小小药包,如同一具行尸走肉离开了宁虚宫,精神恍惚得连怎么回去的都不知道。
……
“秋儿!”武媚紧张地唤得一声,急忙上前抓住秋儿的小手,蹙着柳眉关切不已地问道:“听说韦贵妃将你唤去了宁虚宫内,我可急得不行,你没什么事吧?”
秋儿苍白的小脸上掠过一丝笑意,那笑容很是勉强:“启禀娘娘,秋儿没事,你就放心吧。”
见她毫发无损只是脸色有些苍白,武媚心念秋儿时才毕定是吓到了,所以也不奇怪,问道:“对了,不知韦贵妃找你何事?”
秋儿说出了韦贵妃时才教给她的说辞:“贵妃娘娘见奴婢伺候周到,故此想调奴婢去宁虚宫伺候。”
闻言,武媚秀眉猛然一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