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太阳刚刚从地平线探出了头来,余长宁与画眉已是出现在了红发部落营帐之前。
那日在红发部落听闻魏王勾结突厥叛乱之事历历在目,余长宁心里亦是疑窦重重,所以才会前来红发部落探一探虚实,他相信以自己的口才智谋,要不了几句便会让五大三粗的红发可汗露出马脚。
走马来到营门,余长宁对矗立于此的胡人武士拱手道:“在下唐商余宁,与红发可汗有旧,请阁下代为通传一声。”
闻言,胡人武士微微一愣,抬起头来满脸哀伤地沉声道:“客人来晚了,可汗已于三日之前被青狼之神召到天国,再也不回来了。”
“什么?青狼之神?喂,你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明白?”
“若依照你们中原人的话语来说,我们可汗已于三日之前逝世了。”
“擦!红发可汗他死了?”余长宁倒抽了一口冷气,已是不可自禁地高叫出声。
胡人武士沉重点头,重重的一声长叹仿若擂鼓般击打在了余长宁心头。
霎那间,一道闪电从脑海掠过,余长宁瞬息间洞察了那幕后之人的具体谋划,红发可汗作为最关键,也是最容易出现纰漏的一环,必定要被幕后之人杀人灭口,为的便是死无对证。
恍然大悟之下,余长宁不由后悔没听柴秀云之言早早将红发可汗抓来唐军大营盘问,都怪自己害怕打草惊蛇,以至被幕后人抢占了先机。
想着想着,余长宁突兀一声长叹,问道,“请问可汗他是怎么死的?”
“听人说是暴疾而亡,不过双目却瞪得老大,族里的老人都说可汗死不瞑目。”
“可汗尸身所在何处?请带我去一观。”
“好,客人请跟我来。”胡人武士欠身一礼,将余长宁请入了营寨中。
红发部落营帐中间的空地上已立起一面高台,红发可汗的尸体正置放于高台之上,天空苍鹰盘旋,周边巫师乱跳,弥漫着一股沉沉的哀伤。
胡人武士告诉余长宁,突厥人死后并不如汉人这般讲究入土为安,而是将尸身放于高台请苍鹰啄食,他们相信死者的灵魂会附身在啄食的苍鹰的身上,从而能够自由自在的飞翔。这也是后世所谓的天葬。
余长宁心情沉重地观望良久,一股憋闷之感久久堵塞在心田,只觉无比地难受郁闷。
红发可汗一死,追查幕后黑手的事情立即断了线索,余长宁顿生茫茫然之感,离开红发部落后,他的眉头依旧是良久紧蹙着。
然而不管如何,代州刺史涂贵在其中一定是脱不了关系,因为那夜红发可汗曾对自己大谈涂贵之好,不用问也是受到别人指使之言,看来一切要等到去了五台山之后再做打算。
……
五台山地处代州腹地,是中原佛教寺庙建筑最早的建造地之一,自东汉永平年间起,历代修造的寺庙鳞次栉比,佛塔摩天,殿宇巍峨,金碧辉煌,使人一望便心生虔诚膜拜之感。
余长宁与画眉刚刚来到山下,便看到一个老和尚正闭着眼睛坐在山门前,双手合十神情无比地严肃。
唐人尚佛之心甚浓,对这些出家的和尚都是十分地尊重在老和尚身前恭敬地放上几个铜板,老和尚虽一直未睁开眼睛,但总有一句恰到好处的‘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的吟咏声响起,答谢香客们的好心施舍。
见状,余长宁大觉有趣,下马摘下道旁的一根树枝走到老和尚跟前,如法炮制地放在了他前面的地砖上。
“少年郎,你如此欺骗一个出家人,实在太不厚道了吧?”老和尚陡然睁开双眼,电一般凌厉的目光已是落在了余长宁身上。
余长宁乐呵呵地解释道:“施舍之情在于对菩萨的虔诚,不管是给大师一枚石子,还是一根稻草,只要我心向佛,一样说得过去。”
老和尚闻言大是不悦,急忙挥手道:“走开走开,你在这里瞎乱搅合个甚?不要挡着老子做生……哦,是不要挡着老衲向佛。”说罢,抓起余长宁放在自己身前的树枝便丢了出去。
余长宁似笑非笑地问道:“大师你莫非看不起我送给你的那根树枝?”
老和尚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道:“树枝随处可见,老衲自己去栽便是,何须你施舍?”
“如此,大师请听我一言:昔日观世音菩萨化身为一女童,进入寺庙准备用手中莲花换取佛像周身金箔,老主持闻言哈哈大笑,讥讽道:老衲金箔价值千金,你手中荷花随处可摘,与你交换我岂不大大吃亏?谁料女童却道:尔等佛像金身不过是一死物,而我手中的荷花却是灿烂夺目,生机勃勃,以生机换死物,主持莫非还觉得不划算?最后那主持当场醒悟,便与女童作了交换……”
余长宁这番故事讲完,老和尚已是瞪圆了老眼,显然大觉不可思议。
余长宁见他如此表情,心里不由暗暗偷笑,沉声道:“莫非和尚还觉得生机勃勃的树枝,比不上铜臭扑鼻的银两?若是如此,那么大师你向佛之心还差得远啊!”
周围早有香客驻足聆听两人谈话,话音落点顿时激起了一片赞叹之声,显然觉得余长宁此话说得甚是正确。
老和尚顿时面红耳赤,无言以对,狠狠地盯了余长宁一眼后,抱起打坐蒲团灰溜溜地走了。
画眉见状不解,上前好奇问道:“公子,那老和尚又没招惹你,你欺负他干什么?”
余长宁得意洋洋地摇手道:“唉,画眉,这老家伙乃是一个假和尚,公子